初夏，天气逐渐热起来。
老城区的小巷子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和狗吠。
两侧围墙爬满青藤，在阳光下散发生机，石板路上落下斑驳光影。
下午五点，桑余刚放学，背着书包穿过巷子。
她扎着马尾辫，五官稚嫩，大眼睛双眼皮翘睫毛，鼻梁小巧立挺，虽然才八岁，但已经看得出来，她骨相生得极好，长大后必然是个美人。
回到家，她习惯性地喊道：“妈妈，我回来了。”
桑凤萍在厨房做饭，回头望一眼门口，“余余，妈妈给你买了糖葫芦，在桌子上，你自己拿着吃啊。”
桑余欣喜，“谢谢妈妈。”
她放下书包，跑到饭桌旁拿糖葫芦吃。
客厅的座机突然响起。
桑余开口：“妈妈，电话响了。”
“好，我来接。”桑凤萍放下手里的活，洗手擦干，出去接电话。
是福利院的院长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凤萍，桑余的亲生父母找来了。”
话落，桑凤萍整个人呆滞住，指尖收紧，“什么？”
“不过他们要找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桑余，说不定中间弄错了，要先验个dNA才能确定。”院长继续说：“他们也挺着急的，迫切希望把孩子找回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看要不约个时间和他们见一面，你们自己商量？”
桑凤萍丢了魂魄似的，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桑余见她一直走神，扯扯她的衣袖，关心道：“妈妈，你怎么了？”
桑凤萍摇摇头，“没事。”
她蹲下来和桑余保持平视，若无其事地问：“糖葫芦好吃吗？”
桑余点点头，“好吃啊，妈妈你吃吗？”
桑凤萍摸摸她的头，“我不吃，你吃吧。”
桑余察觉到妈妈心情不好，但大人的事她不懂，只能说点开心的事情，“妈妈，我们今天考试，我考了第一名。”
桑凤萍笑了笑，夸她，“我们余余真棒。”
那天晚上，桑凤萍整宿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收养了桑余一年，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舍得把女儿还给别人。
到底该怎么办？
-
次日，季菀宁和乔明辉再次来到福利院找院长。
“她是不是不愿意把女儿还给我？我可以给她钱，多少都可以。”季菀宁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双眼红肿，“我不是故意把女儿弄丢的，你让她把女儿还给我吧……”
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季太太，你先冷静一下，她收养那个孩子一年多，对孩子很好，视如已出，你们这样突然找来，人家也需要时间来缓冲这个消息是不是？”
乔明辉扶住季菀宁的手臂，劝说道：“菀宁，院长说得对，这事不能急，孩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接受不了。”
季菀宁闭了闭眼睛，勉强冷静下来，“那能不能让我先见见孩子？我想看看我女儿。”
院长为难，“这……”
刚要婉拒，桑凤萍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凤萍。”院长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语几句，简单说明情况。
桑凤萍点点头，轻声说：“我去跟他们谈吧。”
“好，那你们聊。”院长暂时回避，离开办公室。
桑凤萍暗暗打量里面的这对夫妻，从衣着打扮看，非富即贵。
她想不通，既然家里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把孩子丢了？现在又突然来找？
可是这件事总得解决，尽管她有一万个舍不得。
季菀宁反应过来，快步冲到她面前问：“是你收养了我女儿吗？”
桑凤萍默了默，不答反问：“你们当初为什么不要孩子？”
季菀宁急忙解释：“不是，这件事说来复杂，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在医院被人换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现在的女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前几天林秋霞找上门，想把她姐姐的女儿要回来，主动坦白当年做过的事情，后来做了亲子鉴定，季明珠的确不是她的女儿。
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大病一场，乔明辉立刻派人来福利院找当年那个丢掉的孩子。
“我拜托你，把女儿还给我，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满足你，那是我的女儿……”季菀宁红着眼眶，语无伦次。
桑凤萍不敢相信，现在还有换孩子这种事情。
不过都是女人，她能理解对方的苦楚，换成任何人都会崩溃。
“先不说这些，我把我女儿的牙刷带来了，现在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我们再商量。”
季菀宁点头，“好！谢谢你！”
桑凤萍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去了一家权威医院。
加急的亲子鉴定当天就可以出结果。
经过漫长的等待，一直到下午四点，结果终于出来。
看到检测报告的那一刻，季菀宁激动得落泪，“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乔明辉跟着松了口气，找到就好。
只有桑凤萍，心乱如麻。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季菀宁抓住她的手恳求，“你让我见见我女儿！”
桑凤萍内心挣扎，一想到桑余以后会离开自己，就觉得窒息。
迟疑良久，她还是松口道：“我可以带你们见她，但你们别吓到她了，孩子现在八岁，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不能不顾她的意愿。”
“好。”季菀宁毫不犹豫地答应。
只要能先见到女儿，怎么样都行。
乔明辉对桑凤萍颔首，“麻烦你了。”
-
桑余像往常一样，五点左右到家。
大门没关，家里好像有客人。
“妈妈，我回来了。”她换好鞋子进屋。
季菀宁一听见声音就急忙从沙发上起身，想过去抱抱女儿。
乔明辉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别吓到孩子。
桑余走进来，看见客厅有两个陌生人，直奔桑凤萍身边，小声问：“妈妈，他们是谁啊？”
“他们……”桑凤萍语塞，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季菀宁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们是你的父母！”
她冲到桑余面前蹲下，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端详，眼泪控制不住直往下掉。
是她的女儿，太像了。
桑余反应了几秒，慌乱挣脱，吓得躲到桑凤萍身后，“才不是！我只有一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