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叫你别去当什么狗屁赏金猎人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洛尘空哆哆嗦嗦伸出手,拿着毛巾为洛乐天擦去身上的血污,将断掉的肢体一点点缝合,并拿来了新衣服给洛乐天换上。
洛乐天闭着眼睛,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那苍白的脸色,冰冷僵硬的身体,或许洛尘空真以为他睡着了。
“臭小子,早叫你滚回来了。走……老爹带你回家……”
洛尘空将洛乐天背上,走出了停尸间,走出了赏金猎人协会……穿过那一条条街道……
路上的行人也并没有在意洛尘空,只当是一个父亲背着自己熟睡的儿子……
每一步下去,都仿佛用尽了洛尘空全力一般,此时此刻的洛尘空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原本只是白了半边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部花白一片……
并不远的路程,洛尘空感觉仿佛走完了一生一般……
……
为了防止洛乐天的尸体被人挖走,洛尘空变卖了修车行,买了一个带有院子的住处,并将洛乐天葬在院子中。
或许是洛乐天死对于洛尘空的打击过大,洛尘空又开始每天喝酒,就连脾气都变得十分暴躁。
在洛乐天葬下一个月之后,有一个自称是洛乐天队友的人,说是在洛乐天葬身之地找到了遗失的遗物,并给洛尘空送了过来。
洛尘空在那些遗物之中找到了洛乐天的日记本,当看着洛乐天对于旅行的记录时,洛尘空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洛乐天一早就知道,十五年前兽潮进攻时,是洛尘空力挽狂澜,而不是一位逃兵,他也知道洛尘空的功劳全部被抢走。所以无论是加入大蜀军队,还是成为赏金猎人,洛乐天都是想为洛尘空争一口气,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的父亲洛尘空才是那个真正的英雄。
洛乐天格外努力,不仅凭着自己的努力抵达第五基因链,还成为了赏金猎人协会一星传奇赏金猎人。
他继承了洛尘空年轻时的英雄梦,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拯救过许多生命,但也正是这个英雄梦害了他。
洛尘空孤独躺在摇椅上,一点点翻开着那早已经皱巴巴,沾着点点干涸变色血迹的日记……
这一看就是一天一夜,随着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洛尘空大睡了一场,他太累了……这一觉睡了很久,洛尘空梦到所谓末世不过是一场梦,自己仍然是那个还在上学的瘦弱学生……
……
梦醒之后,锁上门,带上了行李,洛尘空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独自一人离开末世长城,他要沿着洛乐天旅行的轨迹,去看看自己儿子洛乐天见过的风景……
拖着苍老的身躯,洛尘空跨过千山万水,穿过人山人海……
见到过灯火通明的超级聚集地……
见到风雪之中难以跨越的高山……
见到蔚蓝天空之下水天一线的海洋……
见到平静清澈名为天空之镜的湖面……
见到一眼看不到尽头令人绝望的沙海……
同样也见到诸多苦难,看到许许多多生活凄惨,仍然在顽强活着的人们……
这一次旅行,洛尘空一走就是五年,他离开了大蜀,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也有些累了,不过还有一个地方他仍然没有找到……
洛乐天的日记中说那里到处开满鲜红的花朵,处处飘着花香,那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花海……
洛尘空也打听过,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日记之中所说的那个地方……
在返程的路上,洛尘空路过了一个被强盗洗劫过的村庄,而那些强盗是由附近聚集地士兵伪装而成的,洛尘空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出手,因为他只是一个即将老死的老头子而已。
这种事情,旅途之上见多,末世爆发这么多年,许多事情哪里有大蜀描述的那样光鲜亮丽?
这些年来,洛尘空也算是看明白了,大蜀如果真的万众一心,末世早已经结束了。可是许多有野心的人却将末世视为一个机会。
在洛乐天的日记之中,洛乐天时常说他想改变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因一人而改变?人啊……只会被世界所改变……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以那干枯的身体背着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从洛尘空身边路过……同时那老者口中不断失魂落魄念叨着……
“这都是命……这都是命啊……这都是命……”
“命……吗?”洛尘空停住了脚步,心中却是涌来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这是什么命?这算是什么命?!如果这是已经安排好的命运……那么我就是要……斩命!”
洛尘空浑浊无神的双眼之中重新出现了光亮……
……
时隔二十多年,洛尘空再一次返回到了他二十年前埋葬风雪怪物的那个大峡谷,尽管那怪物的尸体二十年前就已经被运走,但是洛尘空留在这里的东西仍然还存在……
洛尘空找到当年埋藏结晶的地方,将那块第六阶进化结晶挖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结晶,洛尘空不再犹豫,一把紧紧握住,将其吸收,任凭身体承受怎样的痛苦,洛尘空依然目光坚定。
尽管白发皱纹依在,但是洛尘空身体已经不再佝偻,双眼不再浑浊,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抵达了第六基因链……这一份本应该在二十年前就应该被他所接受的力量……
……
“警报!警报!入侵者已经突破第三区,各战斗人员立即前往支援!”
面前倒着一具具大蜀士兵的尸体,在洛尘空前方是一扇钢铁大门,而在那门后面就是“命运”……
只要打开那一扇门,洛尘空的一些猜想就能获得证实了……
“洛尘空!不要上前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之时,洛尘空也是愣了一下,等洛尘空转过身时,看到却是一个熟人……叶笑苍……
他也老了……与自己一般老……
“你就是大蜀派过来阻挡我的第六基因链吗?”
“是的。洛尘空,回头吧!”
“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包括三个第六基因链,而且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已经回不了头了……”洛尘空摇了摇头。
“回来!我可以保你!”叶笑苍咬牙说道。
“你这人总是口是心非,保了我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就没有必要保了……”
“那你我必然有一战……”叶笑苍叹气。
“长官,我们……”
几个士兵正想要冲上来,但是却被叶笑苍拦住……
“不要上去!”
“可是……”
“我对于你们怎么样?”叶笑苍突然问道。
“自然极好,哪怕是为长官死,我们也是毫不犹豫!”士兵回答道,众士兵也同样如此。
“去拦住援军,在我出现之前,绝不能放一人进来,我允许你们开火!事后所有罪行,我一人承担!”
“可是长官!”
“执行命令!”
“是!”
叶笑苍看着那些士兵心中也是十分复杂,那些都是他精心挑选,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对于他的命令自然是绝对执行,哪怕是面对着大蜀。
在所有士兵离开之后,洛尘空和叶笑苍注视着对方,那一刻,双方都动了,那一战仅仅只是一招就分出胜负……
洛尘空赢了,他也成功打开了命运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