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脸上吃惊的表情不像作假,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侍卫长,似乎是在质问对方。
侍卫长也是一头雾水,挠了挠自己的后脖子,也不明白花杞明为什么那么笃定。
只不过眼下这个情况,他们也只能赌一次了,不然现在若是退了一步,恐怕就没有什么机会了,还会损失文家的面子,这是最要命的,他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
花杞明唰的一声合上了扇子,目光入剑,逼视文家的众人。
管家脸上露出的吃惊之色绝非伪装,他满脸狐疑地瞥了一眼侍卫长,眼神中仿佛带着质询意味。
侍卫长同样茫然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心中暗自纳闷:为何花杞明会如此坚信?
然而,面对眼前这般局势,他们已别无选择,唯有放手一搏。毕竟,如果此刻退缩半步,恐怕将再难有良机可言;更糟糕的是,此举势必令文家颜面尽失,而这无疑是最为致命的后果——他俩谁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罪责。
\"花首辅,您又何必在此卖弄玄机呢?倒不如敞开胸怀,直言相告罢!\"
侍卫长对于自己的判断坚定不移,毫无半点疑虑之心。他清晰记得,三公子曾特意嘱咐要趁蓝望舒举办活动之际将人掳走。事到如今,除了信任自己外,他别无他法。
\"哦?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就来谈谈困扰汝城已久的那个采花大盗之事吧。此人先是强暴女子,继而残忍杀害,最后竟敢将尸体弃置于闹市之中,实在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啊!\"
虾兵蟹将们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明白眼下花杞明唱的是哪出好戏,只能面面相觑。
侍卫长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原本紧绷着的脸庞更显冷峻与严肃。站在一旁的管家敏锐地捕捉到了侍卫长神情变化背后隐藏的危机气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之感:但愿事情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否则今日文家恐怕要颜面扫地、名誉尽毁!
而当话题触及那个臭名昭着的采花贼时,现场气氛如同炸开锅一般热烈异常。底下围观的官员和百姓们顿时骚动不安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这究竟是何时发生之事?\" 一名恰巧路过的旁观者惊讶地问道,完全没有料到看热闹竟然会撞上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件,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八卦!旁边一位好心肠的观众见状,连忙凑上前去解释道:\"嘿,这位新朋友,你仔细瞧瞧周围,如今这里哪还有年轻漂亮的姑娘身影呢?\"
那位外来者恍然大悟,猛地意识到其中缘由所在——原来如此!紧接着又有人好奇地追问:\"那么此事官府是否正在追查处理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喽!其实这桩案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发生啦,但最近却突然出现了新的线索或动向。\"
“诶?你们说,为何这从京城而来的大官会提及此事呢?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玄机呢?”有人发出疑惑之声。
“依我所见,此事恐怕与文家脱不了干系。”另一人附和道。
“啊?如此一来,下一个遭殃的岂不是桂华县主了?”又有人惊呼出声。
“没错,说不定县主一旦被扳倒,便再也无法归来,如同那些可怜的姑娘们一般。”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正因如此,我们必须全力守护好县主!这些世家大族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全然不将我们视为平等之人。倘若此次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我们日后怕是更难以生存下去。好歹还有位由陛下亲自册封的县主可以庇护我们啊。”众人纷纷表态,表示要团结一致保卫县主。
就在此时,蓝望舒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动静。她迅速转头朝着人群方向望去。
“来钱儿,快帮我瞧瞧那边是否是高桥回来了。”蓝望舒轻声对身旁的小毛团子吩咐道。
得到指令后,小毛团子立刻腾空而起,如一道闪电般穿梭于人群之中。它凭借敏锐的目光和惊人的速度,没过多久便锁定了目标人物。
【宿主,确实是高桥。】
小毛团子回到蓝望舒身边,向她报告情况。
蓝望舒听闻此言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既然高桥已经到来,那么关于舆论方面的问题便无需担忧,她只需集中精力应对文家人即可。
\"怎么,文家的诸位,难道对此无话可说吗?\" 花杞明面色冷峻,双眸冰冷如霜,手中紧握扇骨,有节奏地轻敲另一只手的掌心,其眼神锐利如剑,直直地凝视着在场众人,沉默不语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简直是荒谬至极!还望花首辅能够出示确凿证据,切莫信口雌黄、凭空捏造如此重罪强加于我文家头上,否则在下绝难接受!\"
管家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侍卫长,心中虽不甘示弱,但此刻也只能挺直脊梁,暗自祈祷但愿此事与自家三少爷毫无瓜葛。
\"大胆!尔等区区一介文府管家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还真当你文家是天不成?\"
“花大人先冷静冷静,别气坏了身子。”
蓝望舒在旁边看戏,顺便掌控一下现场的局面,给花杞明递递梯子什么的。
花杞明偷偷和蓝望舒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文家的众人。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眼神幽深寒冷,宛如寒潭般森冷地盯着眼前这位管家。
“本官也就实话实说了,此次前来,并非是心血来潮,本官乃是秉承圣上旨意,专程前来彻查此案。若无确凿证据、无证之人,本官岂会轻易现身于此?故而,尔等文家之人,莫非还想继续自欺欺人,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不成? ”
花杞明缓缓站起身子,步履沉稳地朝着文家人走去。
那些文府家丁们茫然不知所措,眼见四周众人怒目而视,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恐惧之意。于是纷纷紧握刀柄,小心翼翼地向后退缩着。
此时此刻,管家恶狠狠地瞪向侍卫长,那眼神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侍卫长默默垂下头去,心中暗自懊恼不已。
的确,对于此事他心知肚明,但万万没有料到竟会引发如此轩然大波。
更何况,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区区采花小贼居然需要皇帝亲自下旨捉拿?
侍卫长严重怀疑花杞明是不是故意欺骗于他。正当思绪翻涌之际,突然间他犹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发觉自己从未像今日这般思维敏捷过。
侍卫长拉过了管家,管家有些烦躁,想把他的手甩开,也没有成功,只能被对方拉着走。
“哎哟喂,我说老管家呀,您先别急嘛!事已至此,咱们想躲也是躲不掉的啦,对吧?”
侍卫长眼见着管家满脸怒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急忙开口劝慰道,还赔上了不太好看,有些僵硬的笑脸。
然而,管家却并不领情,依旧怒气冲冲地瞪着侍卫长,厉声质问着他。
“行了,少跟我这儿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句,花首辅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这采花的贼人真的和三公子有关吗?”
此时此刻,管家的脸色阴沉至极,黑如锅底,他那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四周,仿佛要将每一个人都看穿一般。
与此同时,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似乎生怕被旁人听去。很显然,如今局势已然失控,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畴,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脱身离去。
面对管家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侍卫长心知肚明,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
他其实也忍不住暗中腹诽,什么叫有关,那明明就是。
思来想去,还是要告知管家事情。毕竟眼前之人乃是跟随家主多年的亲信,其智谋远非自己可比。
于是,侍卫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呃……管家……确有此事。”
话音刚落,只见管家猛地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平日里那位风度翩翩,文采斐然,君子如玉、温文尔雅的三公子,怎会做出这般令人咋舌之事?简直是丧尽天良,也让他这个老管家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胡闹,简直是胡作非为!既然已经做了这种事情,那就把尾巴扫干净,把那几个低贱之人暗中解决掉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将尸体丢弃在外?难道不怕把事情闹大吗?这下可好,捅出如此大篓子,便是你我二人的头颅加起来也不够抵罪啊!”
管家气得满脸通红,只觉眼前忽地一黑,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你们......你们实在是太大胆妄为了!”
管家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眼下面临这般困局,对他们而言已是极为不利,绝不能再坐以待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管家,您先消消气,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依我之见,陛下怎会去理会一个区区采花贼之事呢?再说了,这种小案子什么时候惊动首辅大人前来查办?或许花首辅此番正是为了帮助醉浮生的这个桂华县主而来。”
“我还听说了一些秘闻,这位桂华县主与京都的那位李太傅私通款曲,而这位李太傅又与花首辅交情深厚,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个骗局,管家,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一定要保持冷静。”
侍卫长越是分析,越是觉得十分有道理,忍不住肯定了一下自己今天特别聪明的脑袋瓜。
“冷静?冷静个……”
管家当场就翻脸了,想看看侍卫长脑子里面是不是都是草,简直就是没话找话是哦。
满口的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没有吐出来,觉得实在是有辱斯文。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花首辅没有这个必要啊,他这要是追究起来,和假传圣旨也没有什么区别,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不好说啊……”
“管家,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赌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先离开再说。”
管家缓缓地抬起那对略显浑浊的眼眸,仔细地上下端详着眼前的侍卫长,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嗯……没想到啊,你今日竟然如此聪慧伶俐。”
两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许久,但却浑然不觉此时人群中的风向标已被高桥带往何处。
只见管家稍稍整理下身上略微褶皱的衣物,并迅速调整自己的仪态举止,试图让自身看起来更为端庄得体些。
“花首辅啊,请您明鉴!关于此事,小的确实毫不知情呐。咱们文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呀!历经数百年风风雨雨,一直坐镇于汝城,造福一方子民。像这般令人深恶痛绝之事,我们文家断然是不会去做的!此乃家族大忌,一旦违背,便会被驱逐出族门永不录用。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哪怕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都心知肚明。若能拥有文家嫡系血脉之身,那些所谓的蝇头小利和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简直微不足道至极!”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着正义与公正之感,丝毫没有袒护自家三公子的意味。
这位管家说话确实颇具水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都说得滴水不漏。
如此一来,无论此次采花贼事件是否与文家有关联,文家都有借口能够巧妙地置身事外,将自身和这件采花贼的事情撇清干系。
蓝望舒站在一旁聆听着这一切,不禁咋舌不已。
心想这些世家大族果真如传闻所言,善于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伪君子这个称号真是名副其实,毫不夸张。
若换作旁人在此情景下,恐怕都会被文家管家那番言辞所打动甚至感动落泪吧。
然而,蓝望舒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局外人罢了。
于是,她在心底暗暗冷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极难被人察觉到的笑容。
至于这起事件究竟能不能让文家成功地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她心里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判断力。
要知道,有时候暂时处于优势地位并不意味着最终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世家大族与至高无上的皇权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又有谁敢断言世家就能够永远凌驾于皇权之上呢?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真的让文家从这次事件里面全须全尾的出去,那都算她白白安排了这么多计划。
她投入了那么多的钱,安排了那么多的人,一环扣一环,并不是为了让文家只是出一个小水花的。
“来钱儿,你说这群人心术不正、狂妄自大的家伙,真以为没人能够收拾得了他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吗?”
想到此处,她不禁感到有些愤怒。
【宿主,不必太过生气,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人就会出现这种事情,这很正常,社会就是这样运转的,不过就是权力的分散,转移,集中,无一例外。】
“你倒是看的很明白。”
蓝望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一句话说的好,人总是会看明白所有的道理,但是依旧很难过好自己的一生。
这个时候,花杞明站了出来,满眼的赞赏,看着文家的管家。
“管家所言,的确是令本官甚感欣慰啊!文家不愧为传承百年之久的名门望族,竟能拥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和认知,实在令人钦佩不已。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本官不少气力。说来,也是有一件事,巧就巧在这里,本官这里恰好有一位证人,还有一些政务。不知诸位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呢?”
管家深知花杞明其人,即便他从来都没有和花杞明打过交道,但是,仅凭自家家主平日里的侧面描绘和评价,也可以窥见一二。
花杞明此人绝非那种虚张声势之徒,反倒更像是一只善于伪装、暗藏锋芒的猛虎。
他这个说法一定是有的放矢,不会就这么空口白牙给文家推到风口浪尖。
此时此刻,管家内心已难掩惊慌之情。毕竟场面话已然说尽,倘若真有确凿证据浮出水面,那局面恐怕将难以收拾。
“花首辅啊!小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此次文家如此仓促地前来要人,实在是不妥之举,太过鲁莽冲动,竟然胆敢冲撞桂花县主,真是罪该万死啊!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原谅我们吧!”
管家满脸谄媚地说道,同时身体微微前倾,朝着蓝望舒所在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以此表示自己的歉意和诚意。
然而,蓝望舒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纹丝未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正拼命表演的老头儿,始终保持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管家在那里苦苦等待了许久,但依旧没有听到蓝望舒发出任何声音作为回应。他心里暗自咒骂了几句,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自己站起身来。
其实,蓝望舒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这个狡猾的老头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今天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让对方称心如意的。而这也是当初文家人找上门来时,她临时想到的应对之策。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有些偏激冒险,但无所谓了,毕竟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而且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直接在众人面前揭开所有事情的真相……
“不必,本县主倒也没受到什么委屈,不过就是被吓到了而已,还请文家能够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对我进行精神损失的赔偿,本县主便不再追究此事。至于这笔精神损失费嘛,到时候就直接纳入醉浮生的慈善款项之中吧,如此一来,也算是醉浮生与文家结下了一段善缘。”蓝望舒面带微笑,仿佛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这......”管家不禁犹豫起来,嘴唇嚅动却迟迟未能给出明确答复。他的眼神四处游移不定,显然心中正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若是其他事情,以他作为管家的身份或许多少还能做出些决断,但涉及到声誉及赔偿问题时,他实在无法轻易拍板定案。毕竟,这其中牵涉甚广、复杂异常。
要知道,文家可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族内不仅有多个院落,更有多位老爷。这些人彼此间既相互协作,又心存猜忌与忌惮。而此次出事的正是嫡系数目的三公子,情况自然变得更为棘手。
其他的各房肯定是想让嫡系吃了这个亏的,到时候免不了文家就有掀起腥风血雨,进行一场内乱,然后重新推出来一个家主。
那……到时候……他这个管家。
管家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慌乱,他紧紧地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脑海中的思绪继续蔓延。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些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依旧萦绕心头,让他感到无比困扰。
蓝望舒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啊!此时此刻,这位经验丰富、一向沉稳的管家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然而,就在同一时间,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似乎也终于失去了耐心。只见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随后,她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落在了自己那纤细修长的指尖上,久久没有移开,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堂堂文家竟然连这么一点点的诚意都拿不出来吗?”蓝望舒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一般,但无论是谁都能听得出其中所蕴含着的深深不满和愤怒。“先是无缘无故地前来冒犯我,不仅搅乱了醉浮生的正常生意,还肆意给我扣上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罪名,如今却又吝啬于付出哪怕一丁点的代价来寻求和解。这世间哪里会有如此便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