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是否代发修行,不关傅定之事,傅定也不想管这么多。
徐家的家宅之事,傅定也不想管。只是又让耿余去打探了下,看看是否像外面传的那样,是否那徐三奶奶的死,真同那乔夫人有关。
若真是那位乔夫人害死的徐三奶奶的话,傅定想,他不会袖手旁观。
这件事情难查,有关徐府的秘辛,耿余很难查得十分详尽。
只能打探得到,徐三奶奶在世时,的确不太得婆母乔夫人的喜欢。但乔夫人属于那种生性冷淡之人,不喜欢谁都是摆在脸上的。而且,就算平日里对徐三奶奶这个儿媳妇不好,但也并没有过分苛责,只是冷落着她,不爱搭理她罢了。
那徐三奶奶最后一年病重时,乔夫人身为婆母,也有用自己的关系请了名医来为她看病。
如此看来,婆媳二人的关系,也算说得过去。
若那徐三奶奶,只是因为婆母的冷待,就气得自己病入膏肓的话,也的确有些可笑。
所以,这件事,必然另有蹊跷。
“再去查查看。”傅定交代。
这件事暂时还未有结果,但另外一件事,却是有了个结果。
傅定亲自出手,将岳夫人之前被邵氏母子所敛走的嫁妆,全部又揽回到了岳夫人手中。
并且,傅定打探得到,岳夫人早年是有个儿子的,只是幼年时走散了,之后就一直都没有消息。
那位小公子,也是徐三奶奶的胞出兄弟。
傅定想,如今他能为那位徐三奶奶做的,就是尽力去帮她找回幼年走散的弟弟,然后再把他们母亲的那些嫁妆,都亲自交到那弟弟手中。
宁安侯府内,邵氏见原本已经到嘴的肥肉,突然就飞走了,气得火冒三丈。
但待得知是京城里那位近来十分的炙手可热的汝阳王插手的此事,邵氏愤怒之余,又十分惧怕。
她贪慕岳氏的嫁妆,但也惧怕那位汝阳王的权势。
她十分想不明白,这汝阳王同岳氏母女非亲非故,为何非要帮她们母女呢?
还是说,帮她们母女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想自己把属于岳氏的财产全部裹到他的荷包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邵氏是不甘心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独吞,所以,便想着去找那位汝阳王商量,看能不能两人一起来分这个钱,哪怕她少些都无妨。
或者,她只分个二三成,总之,不能真的一点都落不到口袋吧?
她贪墨岳氏嫁妆一事,她不知道丈夫知不知道。万一不知道,她却主动去找他说这事,这属于自投罗网、没事找事。
就算知道,他一直默着不提,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的。她私下里悄悄做,他可能不会管,但若是明目张胆找到他跟前去,他未必还会帮自己了。
所以,邵氏最终决定,自己亲自单枪匹马去找那位汝阳王商量。
这日傅定在家中,却突然收到一封请帖,竟是宁安侯夫人送来的。
傅定听到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再问了一遍:“谁?”
那小厮又答了一遍:“宁安侯夫人。”
傅定沉默一瞬,之后却是笑了:“她胆子倒是大,还敢找过来。”
耿余一切都是知情的,闻声道:“那么多的银子,她哪里舍得。便是不敢,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会壮着胆子找上门来。”
“那本王就会一会她。”说罢,傅定将手中公文往桌案上一扔,脸色也瞬间就有些变了。
邵氏提前在潘楼预定了包厢,到了请帖上说好的那日,邵氏早早的就到了潘楼。
她心里也拿捏不准,不知道那位金尊玉贵的王爷,他到底会不会来赴自己的约。
又或者,她的帖子压根就没有被送到汝阳王手中。
正当自己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之事时,突然的,门外传来了一道男声,似乎在说:“殿下,就是这里了。”
闻声,邵氏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赶忙朝门口方向迎过去。
她人才走到门口,就见一道伟岸挺拔的年轻身影出现在眼前。
邵氏知道,眼前之人定然就是那位汝阳王了。一时间,也不敢抬眼去打量,只赶紧俯首于一旁请安道:“臣妇拜见殿下。”
傅定没看她,只越身而过。直到在太师椅上落了座后,方才朝邵氏看来:“宁安侯夫人坐吧。”
“多谢殿下。”谢了后,邵氏这才敢捡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之后,才慢慢抬起脸来,看向眼前这位年轻的、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热,为陛下立有汗马功劳的皇孙。
这年轻人身上有着,京都城里的男人们身上少有的那种精干之气。看他精神抖擞,明显的,同上京城里的羸弱书生们不一样。
傅定却忽略她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只是问:“邵夫人找本王来,有何事要说?”
听他这样问,邵氏这才立刻回过了神来。
“殿下。我……明人不说暗话,殿下是否对臣妇有什么不满?”邵氏仗着自己父兄如今朝野上地位不轻,也仗着自己如今乃宁安侯夫人,所以,在傅定面前,她虽有谦卑,但也有底气。
傅定却笑:“本王同邵夫人从前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何来针对夫人一说呢?”
邵氏:“既如此,殿下您又何必坏我的事情呢?”她说,“那岳氏是先宁安侯夫人,后来去了,她的嫁妆娘家人没人来收,便就是宁安侯府的。如今殿下私自动手,把属于宁安侯府的银钱都收走,难道不是针对我们顾家吗?”
傅定:“夫人做这些事,宁安侯可知?夫人口口声声说此事乃宁安侯府家事,那为何今日却是夫人来找的本王,而不见宁安侯本人呢?”
邵氏极力撑着场面道:“我家侯爷同王爷您同朝为官,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为这点事而伤了情分,可就不好了。我乃妇人,不管怎么做,王爷您宽宏之人,必不会同我过多计较。”略顿片刻,又继续说,“王爷,我今日来,自然也是带着诚意来的。那些钱,王爷既见了,自然有王爷的份。只是,也不能一分不给我们宁安侯府留。不若这样,三七分,王爷分七成,我们三成,如何?”
便是只得三成,那也是极大的一笔数目。
邵氏以为自己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但在傅定看来,这简直是可笑。
他笑着,神色未变,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坚定又决绝。
“我若说不呢?”
邵氏脸上讨好的笑有些快挂不住了,她脸抽了抽,几乎是咬牙切齿着道:“王爷,难道您真有把握此事一定落不了别人的把柄吗?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难道您真不怕有人告去御前?”
傅定仍然十分的淡然:“告去御前?呵~若邵夫人真有这个本事,就尽管去告。”他脸上笑容突然收住了些,脸也严肃起来,抬手随意的拍了拍袍摆,冷漠且强硬道,“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倒也不怕谁去御前告本王的状。”
邵氏不是多有耐心之人,若非眼前之人是她惹不起的,她也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见傅定态度强势,且言词间毫无相让之意,邵氏便尽力按捺住脾气,继续周旋说:“王爷您贪墨臣子的私财,多好的把柄啊,若叫到襄阳王手中,想必襄阳王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襄阳王是傅寅。
傅定说:“贪墨?”他冷笑,“原来夫人一直都以为本王插手此事,是为贪墨这些银子?”
“难道不是吗?”邵氏根本不信他不是冲这些银子来的。
傅定这才放出些话来。他身子微微前倾过来,靠得邵氏略近了些,只见他那双眼睛如鹰般,犀利且尖锐。
“这些银子,原是先宁安侯夫人岳氏的。岳氏不再了后,自该留给其子女。如今,岳氏之女,那位徐家三奶奶也不在了,那这些银子,自然都落到了宁安侯府的二公子身上。我插手侯府之事,并非为得这些钱,不过是为主持公道罢了。”
慌乱之下,邵氏手下意识便紧紧攥握住了太师椅的扶手,邵氏心里十分惶恐,但仍撑着身子问:“王爷……是……这是何意?二公子,二公子早年贪玩,走丢了,到如今都毫无下落。难道,王爷知道二公子消息。”
傅定点头:“自然。若非如此,本王又怎会插手你们宁安侯府之事呢?本王不但有了贵府二公子消息,本王还已经接他在入京的路上了。”觑了邵氏一眼,见她怔愣在原处,似是根本不知如何回应了,傅定仍继续道,“原本这个好消息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宁安侯的,但既今日见到了夫人,又提起了此事,还劳烦夫人告诉宁安侯一声,也好提前让他高兴高兴。”
“至于谢?就不必了。本王行事,向来不是图谁的感恩的。”
邵氏仍是一直不说话。此时此刻,她心里早乱如麻绳。
傅定却起身,神色淡然说:“我看夫人似乎高兴得有些过头了,那今日就不打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