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实在有些不明白,舅舅这个时候找他商量马场搬迁的事干什么,一来敏儿刚出嫁,淳于启还在牢中,一切还要明日才能见分晓,二来他的皇商地位就算是受陆家扶持,那淳于家如何经营马场也不必与自己商议。
从书房刚出来,迎面淳于夫人走了过来,“绎儿,和你舅舅说完话了?”
陆绎见淳于夫人满面春风,便有些替淳于敏不值,暗道,“为救淳于启,淳于敏被迫嫁于司马长安那个丑八怪,坊间又盛传司马长安克妻,可是舅舅和舅母的表现着实怪异,毫无心疼女儿之状,在他们眼里,女子竟真的如此轻贱吗?即便是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想罢便有些冷冷地,只应了句,“是,舅母,”
“绎儿,敏儿嫁出去了,总算了了我和你舅舅的一桩心事,那司马家家底殷实,必不会亏待了敏儿,将来若能生个一子半女,那敏儿的正妻地位会更牢固些,总比去给人做妾得好,你说是吧?”
陆绎听着淳于夫人话里有话,想必这是翻起了之前淳于敏提出宁愿给自己做妾也要嫁入陆家的旧账。陆绎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敏儿嫁得好,舅舅舅母是有福之人,舅母今日操劳,恐怕也累了,绎儿先告辞了,”
陆绎说罢抬脚便走,淳于夫人看着陆绎的背影,嘴角微斜,露出一丝淡淡地冷笑。
原来新娘子上轿前,淳于夫人来到新房催促,意外发现新娘被掉了包,淳于敏跪下求她,淳于夫人虽然舍不得儿子,但做为一个母亲,自然也心疼女儿,见事已至此,便也应了,告诉淳于敏赶紧藏起来莫露面,那袁今夏姿色不逊于淳于敏,想那司马长安不过是个好色之徒,况且他指名要的那块地皮也已给他了,他还想怎样?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他乐在其中,自然不会再追究。
新娘子被搀扶着上了轿,淳于夫人便想到,陆绎一旦找不到袁今夏,追究起来,恐怕过早露了马脚,会坏了事,便故意怂恿淳于老爷找陆绎商量马场搬迁之事,借此拖延时间,只须捱到黄昏时刻,拜了堂,入了洞房,那再说什么都晚了。
陆绎边走边继续琢磨道,“舅舅如此仓促提出马场搬迁之事,且瞻前顾后,言语之间多有矛盾,这是为何呢?”一道阳光晃过来,陆绎下意识躲开刺眼的日光,原来竟然被舅舅纠缠了两个多时辰,遂低了头向房中走去。
陆绎坐下,倒了一杯茶,刚端起杯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唤了两声,“袁捕快,袁捕快?”见无人应,心道,“这丫头哪里去了?刚刚敏儿出嫁前唤了她去叙旧,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难道是触景伤情了?”
陆绎负着手悠闲地来到袁今夏的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并无人应声,便又敲了敲,仍是无人应,陆绎便伸手推了一下,门虚掩着,“吱呀~”一声开了,房间里并没有人。陆绎一愣,转身便出了房间,寻遍了淳于府,也未见袁今夏半个人影,“能去哪里呢?难道去乌安帮了?”
陆绎来不及细想,出了门直奔乌安帮,待到了后,正巧谢宵要出门儿。
“姓陆的,今日淳于府嫁女儿,你可是他们的至亲,怎的不在府中帮着料理,还跑到我乌安帮来了?”
“谢宵,今夏可有来这里?”
“今夏?没见着,今夏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对了,上官帮主恢复得如何了?有没有杨岳的消息?”
“师姐伤心过度,发誓定要找到杨岳,今日一大早便不顾劝阻又去山里找了,翟兰叶陪着她呢,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正寻思着要去看看,劝劝她,”
“好,那你便去吧,若有了杨岳的消息,及时说一声,”陆绎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太对,迅速返回了淳于府,又四处找了一遍,依旧不见袁今夏,正着急间,见有一个丫头端着托盘远远走过,“那不是鸳鸯吗?她是敏儿的贴身丫头,她怎的没有随嫁到司马府?”
陆绎怕看错,急走了几步,确定那正是鸳鸯,再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搀扶新娘的是喜娘和另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丫头,而今夏当时并没有出现,花轿刚离开,他便被舅舅叫了过去,“那么今夏呢?今夏又去了哪里?”
此时,司马府甚是热闹,往来宾客皆是城中富贾,那司马长安戴着面具,与宾客开怀畅饮,直至未时,司马长安起身说道,“各位,我司马家有个规矩,新人拜堂之时只敬自家亲长,不许外人在场,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吉时了,恕长安招待不周了,”
众宾客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纷纷起身告辞。待宾客尽散去后,司马长安命人关了大门,刚转身之际,便瞧见院中突然冒出来许多侍卫,司马长安推了推面具,一声不吭的走向了一侧的厢房。
陆绎寻不到袁今夏,开始焦急起来,内心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正要再出去,却见岑福急冲冲跑了进来,“大人,有重要发现,”
“是什么?”
“卑职这几日一直严密监视司马府,并未发现什么,可是今日,司马府娶亲,起初一切都还对,后来宾客尽数散去,突然从厢房里钻出来数十侍卫,看穿着,那应是官府中人,那司马长安一声没吱,立刻躲了,出来掌事的是卑职之前提过的那个说了算的管家,与他对话的人,卑职只能看到背影,却感觉甚是熟悉,像是……”
“谁?”
“严风,”
陆绎一愣,“严风?”
“是,卑职觉得此事疑团重重,故而先赶回来禀报大人,”
陆绎将今日之事串连在一起,突然大叫一声,“不好!”额头便已急出汗来,“岑福,备马,去司马府,”
岑福不知发生了何事,急急牵了马出来,两人纵身上马,直奔司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