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知府韦大人亲自来迎接陆绎等人。
袁今夏瞧着韦大人在陆绎面前点头哈腰的模样,撇了撇嘴,歪头冲杨岳小声说道,“这扬州知府好歹也是个正四品,怎的见到一个区区七品的经历便如此卑躬屈膝?”
杨岳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陆绎,忙用胳膊肘碰了袁今夏一下,小声回道,“小心着说话,别说他是正四品,就算一品大员又怎样?在锦衣卫面前还不是一样姿态?”
“切,”袁今夏又撇了撇嘴,“锦衣卫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骇得杨岳又急忙用胳膊肘去撞袁今夏。
袁今夏听得陆绎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那韦应一直点头哈腰,按照陆绎的吩咐指挥手下接了生辰纲,将沙修竹一并押走,便看热闹似的冲杨岳低声说道,“大杨,你说这姓陆的会怎样处置这生辰纲?充公?私吞?”
未等杨岳回话,杨程万回头狠狠瞪了袁今夏一眼,袁今夏一伸舌头,嘻嘻笑了两下,便不作声了。
陆绎耳力何等惊人,早已将袁今夏的话全听见了,心里冷哼一声,“这个丫头,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屡屡以下犯上,看来要适时惩治一下才好,”
袁今夏并不知晓陆绎内心作何想,兀自四处瞧着,笑道,“都说扬州雅致,自古以来为文人偏爱,这还未进城,只看这周围景致,便已知七八,属实美丽,大杨,听说扬州美食也是出了名的,这回咱们可要好好过过瘾,”
陆绎听得袁今夏和杨岳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美食,嘴角牵了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心道,“到底是个小丫头,现下听她说话倒符合她这个年纪,”正觉得两人说话有趣儿时,便听袁今夏又说道,“大杨,看那韦大人对陆阎王如此恭敬,想必一会儿定要请我们吃一顿大餐,这餐桌上也定少不了扬州的美食,哈哈,马上就能过瘾了,”
陆绎将眉毛一紧,“怎的在她口中我又成了陆阎王了?”
此时有差人跑到韦应近前,耳语了几句,韦应扭头看看陆绎,尴尬地笑了几声,又冲差人急急摆着手。
陆绎见了,便问道,“韦大人若有公事,便只管去忙,”
韦应脸上忙陪了笑,说道,“不瞒陆大人,半月前出了一桩案子,凶手已被收监,凶器也已查获,只是这人仗着家里有背景,嘴硬得很,不肯如实交待,刚刚差人来报,说在郊外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怀疑正是被那人所杀的妻子,这夫妻二人均是家境殷实,只因讨小妾之事发生矛盾,现下两家日日围着府衙讨要说法,我这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
“哦?”陆绎突然眉头一松,说道,“陆某初到扬州,对此并不熟悉,也无相识之人,如若韦大人放心,可否准陆某前去验看?也可解韦大人之两难,”
韦应听罢,心下一喜,但随即又说道,“陆大人刚到,韦某还未曾好好款待,这等腌臜之事,怎好烦劳陆大人?”
陆绎一摆手,“韦大人不必客气,找人带路即可,”
韦应忙不迭点头,应着,“好,好,但凭陆大人吩咐,”又说道,“陆大人请稍等片刻,我使人唤了仵作随大人前往,”
陆绎道,“不必,我这随行之人有精于验尸之人,”说完回头,冲杨程万说道,“杨捕头,这一路舟船行进,想必也困顿了,且去驿馆歇息,”又转头盯着袁今夏和杨岳说道,“你们俩,随我去,”
袁今夏和杨岳拱手应道,“是!”
袁今夏翻了翻白眼,小声嘟囔道,“这陆阎王怎么什么闲事都管啊?说好的去吃扬州美食呢?”
杨岳也低声道,“那是咱们俩说好的,人家陆大人可从未说过带你去吃美食,”
“哼!”
陆绎听着袁今夏气鼓鼓地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笑。
郊外。
原来是一个农人准备挖坑诱捕猎物,不曾想挖到一半,发现似有人的衣物,再挖了几下,便见一段脖颈出现,已有溃烂,颈上却无人头,瞪时吓得坐在地上,缓过来后便急急报了案。
陆绎回头看了看杨岳和袁今夏,“二位,便看你们的了,”
杨岳一看尸身只露了三分之一,便回道,“陆大人,且须先将尸身全部挖出,还要请兄弟们受累些,”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韦应派着跟随来的十几个官差。
那十几个官差刚要上前,陆绎摆手阻止道,“哎,这尸身已有腐烂迹象,袁捕快是懂验尸之人,理应晓得,尸身一旦被破坏,有些线索可能就随之淹灭了,此事交由杨捕快和袁捕快亲自动手,更好一些,”
官差听罢忙向后退,个个低着头不敢再有举动。
袁今夏咬了咬嘴唇,心里骂道,“该死的陆阎王,分明就是故意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和杨岳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动起手来。
看尸身情况,被害人至少是半月前遭遇了毒手,尸身腐烂,发散出极臭的味道,且已爬满了尸虫。袁今夏和杨岳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将尸身全部挖出。袁今夏仔细勘验过后,站起来向陆绎回禀道,“陆大人,这具尸体是一个女子,年龄在28到35岁之间,全身上下有五处刀伤,看力道和伤痕应是同一个凶器,致命伤是胸前的一刀,”
陆绎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向随行来的官差看了一眼,为首的官差急忙上前,双手递上来一把刀。陆绎下巴一努。官差便将刀递给了袁今夏。
袁今夏仔细比对后,又回道,“回陆大人,此刀与凶器吻合,”
陆绎也不说话,冲官差们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岑福紧随其后。
袁今夏和杨岳远远地跟在后面。
“哼!臭陆绎,死阎王,分明就是故意的,大杨,他就是故意整我们的,”
杨岳也心知肚明,只得说道,“夏爷,阎王本就是死物,你骂来又有何用?八成我们背后说的话被他听去了,”
“他耳力有那么好?”袁今夏气愤难平,“大杨,你瞧着,我一准找个机会给陆阎王个颜色瞧瞧,”
杨岳忙阻止道,“你可消停点吧,”
陆绎走在前面,听着两人在后面嘀咕,也不理会。
岑福道,“大人,这两人胆子忒大了些,如此还不长记性,”
陆绎看了岑福一眼,“便由他们,”
陆绎没想到的是,袁今夏的报复来得如此快,如此奇葩,饭桌上她净讲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岑福只听得几句便受不住躲了,饶是陆绎再有定力,胃内也是翻江倒海,只得也找了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