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失去了什么,重零觉得有些失落。
第一次见到那个面具男人的时候,那双灰色的眼睛是伴随我数十年的噩梦。
我丑陋的样子总让那个男人皱眉,他厌恶我的相貌无法让那个女人动心。我这般见不得人,他偏爱用言语羞辱我,黑夜好像没有尽头,我是他创造出来的工具。
为了权势,他不择手段。因为我过于弱小,他划开我的心脏,将我扔在蛮荒之地,唤醒我骨子里的恶,让我的眼睛变得鲜红。
他吸取我的血液,讥笑我只会在角落缩着。他厌弃我,却渴望得到我的力量。
我上不得台面,却渴望光明,不甘心永远待在黑暗的淤泥里肮脏。
我偷偷出去,来到那个众神的殿堂,高高在上,我不敢上前。
我缩着身子,尽可能不被发现,但我这个异类模样,还是暴露了。我周围的神明都避开了我,他们惊惧的眼神让我想要逃离。
可我还没有迈开一步,我的头发被抓住了,他们大声地谈论我的发色,梳理我犯下的“罪行”。
越来越多的神明涌过来,他们拉扯我的衣服,想要剜去我罪恶的红色眼睛。
我挣扎着,他们就像看笑话一样看我,他们的话语铺天盖地网住了我。
“住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周围突然变得死寂。我保住了头发和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们自觉地往旁边后退,空出一条路。
我预感有什么即将发生,悄悄抬起了头。
她从白玉座上起身,沿着台阶,一步步向我走来。白色的裙摆泛起水色的涟漪,她一直往前走,直到我的面前。她缓缓俯下身,我对上了一双温柔眸子,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干净的感情,让我感觉安心。
她明媚的面容我只一眼,就再难忘记了。她是一抹光亮,是我偷偷见过一角黑暗里的月光。
我迟迟没有说话,她皱了眉,抚上我的脸颊,她正要开口,我却受不住这般诱惑,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放下了手,问我是谁。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或许在讥笑我的行为大胆荒谬。
“我…我是重零……”我低下头,不敢去看她,低着声音说话。
“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她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让我浑身滚烫。
“我……我不知道,不要赶我,我马上就……就走”我克制颤抖,想要马上逃跑,躲进黑暗的洞穴里腐烂。可是我又想多待一会,我喜欢这份光亮照着我。
她一直没有说话,我害怕地转身,我听见她的声音。
她站在我的背后,“只要你不惹祸事,你可以来这里,一心向光明就不是邪恶的化身……”剩下的话语淹没在神明的抗议中,我没有回头,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走了,也许下次我可以不那么狼狈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回到那个压抑的地方,面具男人破天荒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向洞穴里走。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拿着一条鞭子,我想逃,却被他强大的法力克制得无法动弹。
他看着鞭子,摩挲了一下纹路,随即抬头看向我,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只希望可以快些熬过。
我闭上眼,我本就破烂的衣服被撕裂成布条,露出的皮肤感受到阴冷,血温热地覆盖在上面,又被疼痛淹没。
我听见他越发模糊的低喘,是兴奋吗?我模模糊糊地想,但我听不清了,眼前都归于黑暗,我知道我不会死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旁边有一根鞭子,沾满了尘土和干涸血渍。
我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背后无法忽略的疼痛,不得不让我停下来,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新的衣服甩在桌上,我看着身上遮不住什么的布条,还是穿上了那件白色的衣服。
身后的伤还在痛,我走出了洞穴,向着她所在的地方往前走。
殿门已经合上了,我不能像上次一样偷偷溜进去了,看守的护卫举着刀剑盯着我。
我固执地看着他们,站在原地。
时间过得极其漫长,我感受到伤口已经崩开,血开始浸湿缠着的布条,我不想让她再次撞见我的狼狈。但殿门开了,她出现了最后,即使在一堆神明中,她依旧是那样夺目,是无法被忽视的那个存在。
那些神明路过我的身边,总有不堪的讥讽,可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见她一面。
她终于向我走来,我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我的躯壳,克制不住的欣喜流淌我的全部。
“是你么,可怜的孩子?”她停下了脚步,俯下身看着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我脸上的灰尘拍去。
“我…不会再冒犯…您了……”我察觉她的紧张,或许是上次那个吻,让她对我有些戒备。
她放下手,笑着看着我,我却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被她碰到的地方,如同被火灼烧了一般,让我悄悄颤抖了一下。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却并不令我恐惧,我甚至还渴求更多。
她细软的发丝垂落一缕,余光里那片白嫩细腻的皮肤,我只觉得一阵热意。
“怎么了?”她发觉我的异样,我还是没敢抬头,转身狼狈地逃走了。
“真是奇怪……”她的声音很美,但我已经无暇仔细去听清了。
逃进无人的一处角落,我终于放松了下来,伸手探了探背后,掌心感受到湿意。收回手,已是一手鲜红。
疼痛被汗水刺激得越发尖锐,像尖刺在肉中拧搅。
我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咬着唇,将与皮肉粘连的衣服掀开,从怀中拿起那个小瓶子。疼痛似乎也蔓延到了手指,我拿不稳那个瓶子,它掉在了地上,幸好没有碎,只是裂了条缝。
我想弯下腰去捡,可是背后的疼痛使我无法做到。
我咬牙决定弯下腰去捡,疼痛更加猛烈,我拿到了。地上的青苔很滑,我趴在了地上,药瓶在手中安然无恙。
我拔掉瓶盖,拿着药瓶往背后洒,药粉沾到肉就更加疼,我颤抖着收回药瓶,将它盖好揣进衣服里。浑身是汗,眼睛酸疼得快要睁不开了。
我就闭一会,很快我就睁开,回到那个冰冷潮湿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