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走到阮嫣身边,眼神专注的看了她半晌。
他脸上的笑始终没变,可这一次阮嫣觉得白萧的笑带着讥讽。她的意识再次被幻境侵占,脑海中从这是幻境,变成一片空白。
“阮嫣?”眼前的白萧淡淡开口。
阮嫣看着他,“嗯。”
“你夺舍用了多大功夫?”
他依旧是笑着的,阮嫣听到他这句话却整个人的愣住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眸看着白萧。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为什么会用夺舍这个词。
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又听白萧说话。
“原来的阮嫣被你杀了吧。”白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中逐渐浸入失望的看着阮嫣。
他的这句话带着肯定,完全是陈述出来的。阮嫣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也不知道原来的阮嫣死了还是没死,但她来的时候,阮嫣的身体里真的没有半点灵魂了,只是一具没了魂魄的躯壳罢了。
此时的她脑子里不断的在想,该怎么反驳白萧的肯定,她不想他误会她,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是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了,她不想他误会她。
“我没有!”绞尽脑汁半天,阮嫣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她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她真的不清楚,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该怎么解释,她解释什么?
“不要狡辩了,我知道的。”白萧嗤笑一声,眼中染上敌意。
阮嫣看着他逐渐变得陌生的眼神,心坠落谷底。
“是吗?”她呢喃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吃了黄连一般,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空留她一口的苦涩。
阮嫣攥了攥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微低着头,掩下微微泛红的眼眶。
沉默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抬头看向白萧,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酸涩又难听:“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眼前的白萧听到这句话像是愣了一下,最后恢复神色,“是。”
阮嫣听见确切的回答后,突然笑了。
“呵~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发现脸上的泪水后,阮嫣连忙抬手擦拭脸上的泪水,慌乱的动作让她此时像是一个小丑一般,狼狈不堪。
不能哭的。
不能哭的。
她不能哭的。
双手不断的擦拭着泪水,可这泪水就像流不尽一般,一直往外涌。察觉到这一点后阮嫣立马背过身去,不让白萧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
她蹲下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顾及到白萧在,她不敢哭泣出声,只能咬着牙,死死抑制住喉咙中的哽咽声。
“......”
外面几人观察完桃村的大致地形和人后,回到房间。
“小师妹醒了吗?”林辞的声音传入里面照顾阮嫣的白萧耳中。
听到他们回来了,白萧朝外面开口:“进来吧,她没醒。”
师兄弟三人走进来,就看见阮嫣依旧躺在床上,紧皱的眉头。
“小师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现在还没醒?”林辞转头问现如今仅存的丹修徐任。
徐任看见阮嫣还躺着,心里也有些焦急,他走上前几步,伸手探脉。阮嫣的身体的确很好,完全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神识出了问题,想到这他收回手,问几人:“你们神识境界是多少?”
其他几人听到他这么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见他脸色严肃,白萧先一步回答:“我是剑修,神识和修为同步,都是元婴中期。”
林辞点头:“那大师兄的应该也是一样的,他的应该是元婴后期,我是符修,神识比剑修会扩大一些和大师兄一样。”
徐任听完后点头:“我比符修要扩大一些,已经接近化神了。”
白萧这时也想起了神识这一点,他看向徐任:“你要直接去探她的神识?”
“嗯。”徐任点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这个幻境里就只有神识会被影响,你们还记得吗?小师妹昨晚说过她用神识探过这个村落,或许是在这期间她被这里的气息影响了。”
“那我来吧。”白萧直接开口。
“但是...”徐任还想反驳,却被突然传来的抽泣声打断。
“呜!呵!”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阮嫣整个人在床上忽然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自己,口中哽咽着,眼角还泛着点点泪珠。
见这情况除了林辞不了解神识以外的其他人,眉头都紧皱起来。
“来不及了,她神识的情绪已经影响她外部的情绪了,得快点了。”徐任几步上前,伸手就要抚上阮嫣的脑袋。
“白萧。”
却在阮嫣这一声白萧后,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唇,收回手。
白萧听到阮嫣喊自己的名字也有些意外,她的环境里有他吗?时间紧迫,他抛开疑惑,伸手抚上阮嫣的脑袋,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神识通过手直接传入阮嫣脑中。
眼前漆黑的画面转眼间变换。
白萧看见眼前的环境后,一愣。
学院吗?
耳边听见了阮嫣压抑的哽咽声,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没看见阮嫣,最后才低头。
阮嫣此时依旧蹲在地上。
白萧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团,无奈的笑了笑。
他蹲下身,轻笑着:“怎么了?”
阮嫣听见他的声音一愣,这语气好像不是刚刚那个语气了,似乎温柔了很多很多。
阮嫣摇摇头,不对,这是她的幻觉,明明这个世界也是不欢迎她的,她只有自己。
白萧见她呆了片刻后,又进入自我隔绝状态,抿了抿唇,直接将人扯起来。
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开口:“听着,阮嫣,我不管你刚刚都经历了什么,刚刚那个白萧又对你说了什么,但你得给我记住,外面还有人在等你醒来,你自己也需要相信自己,如果所有人都靠着别人而活,那这个别人没了怎么办,难道你就不活了吗!”
阮嫣被他猛地拉起来,还有点懵,又听见他严肃的声音后,终于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她不断的思索着白萧的话,最后得到一个总结:她不能靠别人,得靠自己。
以前的她靠老大,来到这个世界的她靠阮家人,阮家人不要她后,她又靠白萧,她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这一点想通后,她沉入谷底的心,突然复生。
眼前的场景随着她心境的变化而消失,同时白萧的神识也被弹了出去。
最后一道枷锁断裂,阮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的睫毛颤了颤醒来的瞬间,意识从幻境中缓缓升起,宛如水滴落入湖面,激起一圈涟漪。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道光线如柔丝般轻轻闪过,温暖宛如拥抱。
隐隐的眼前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有些模糊,阮嫣眨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从床上坐起身,对白萧感谢的笑了笑:“谢谢师兄。”
她知道的,刚刚醒来的一瞬,有一道神识从她的脑海中被弹了出去。
白萧脸上的笑意不变:“没事。”
“小师妹终于醒了!”林辞激动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徐任和基本没什么面部表情的大师兄,看见阮嫣醒了也微微勾了勾唇。
阮嫣从床上起来询问几人:“我昏睡了多久?”
徐任闻言,大概计算了一下:“差不多五六个时辰了。”
阮嫣也不惊讶,一般情况一个幻境就要两个时辰时间才能过,如果破不开甚至还要更久,想到这,阮嫣看了看手上的知鹤,心头感谢着:【谢谢你知鹤。】
要不是知鹤,她或许连第一个幻境都过不了,更别说之后的几个了。
知鹤此时疲惫的躺在草地上,听见阮嫣的感谢后有气无力道:【不用谢啊,主人和器灵本就是一体,主人遇难我相救是应该的,这是责任。彼岸剑、小草和幽彩都想救您呢,只是他们都待在我这里,没有办法和您建立通话,所以就将灵力传给我了,要不是他们的灵力,我还破不开结界呢,所以也不是我一个人救了您哦。】
阮嫣听完脸上的温柔扩大几分:【嗯,帮我感谢他们,等出去之后,我去买些你们需要的晶核,给你们当零嘴。】
【好!】
“小师妹,我们出去转了一圈了,没找到出口,这个地方奇怪得很,我们刚要出去,眼前的的出口就没了,然后就又走到了村子中心。”林辞将得到的信息分享给白萧和阮嫣。
阮嫣低着头。
出口消失吗?
“会不会是幻境?按照你的说法,不是幻境就是传送阵法,如果是幻境的话只能找薄弱点,如果是传送阵的话,我们可以直接一点,画个爆炸符给阵法炸了。”阮嫣分析着信息。
“我同意。”徐任听完她的话后,很是认可。
阮嫣见此看了眼窗外,看起来马上要正午了,“走吧我们往外走,这里的白天比晚上要安全得多。”
几人点头后,一起往外走。
......
“就是这里了,我们如果再往前走就要出现在村子的中心了。”林辞停下脚步拦下众人。
阮嫣听见他这话歪了歪头:“你看出来距离了?”
林辞听她这话很是自豪:“对啊,我是符修吗,平常喜欢计算这些距离,毕竟我需要丢符箓嘛。”
阮嫣听完终于想起林辞是符修了,主要她没见过林辞画符箓,所以还真的忘记他是个符修了,这个习惯其实很好说,就像她,她画完符箓后也会根据自己的灵力来计算能将这个符箓发挥出什么效果,这都是符修的特征和习惯,所以没什么好疑惑的。
“那你和我一起走一下,我看看四周有没有阵法的痕迹。”阮嫣叫其他几人先站在原地等,大师兄、二师兄和白萧对阵法都不是很了解,只有符修才能大概看出布阵的痕迹。
“为什么是我跟着你走,难道不是你们跟着我走吗?诶?等等!小师妹,你不会也是符修吧?”林辞疑惑开口,说完了又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阮嫣听到他这话,不否认也不确认,她催促着林辞赶紧走。
两人绕着附近看了一圈,林辞一个布阵痕迹都没发现,倒是阮嫣发现了两处明显的异样。
例如摆在石头边的空花瓶,再例如一堆竹子中间的一个大石头。
两人回到队伍中后,阮嫣拿起地上的一个树枝,开始在地上画东西,几人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勾勒出两个阵法和一个地图。
“这应该有两个阵法,一个是迷雾阵一个是传送阵,迷雾阵是这个,传送阵是这个。”阮嫣先用树枝指了指左边的阵法图,又指了指右边的阵法图。
她画的很明确,阵法上有明确的弱点,一眼就能看出怎么破阵。
说完后,她将阵法画在地图上。
“但如果这两个阵法连接在一起了,这就变成了三个阵法,因为这两个阵法的连接处刚好把两个阵法的弱点给变成了这个地方的隐蔽点,形成了新的一个阵法,这个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这个阵法叫幻迷传送阵,它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直接传送到指定地点,而且用时会根据布阵者的实力来看。”
说到这阮嫣默了默,皱了皱眉道:“按照你们说的时间的话,你们是瞬间就到了村子中间,也就是说这个布阵的人实力已经非常高了,至少有合体期修为了。”
“那么这个阵法就也是合体期修为,如果要炸开的话,至少要炼虚期的符箓或者秘籍里和炼虚期修为威力差不多的爆炸符。”说着,阮嫣看向林辞。
见林辞摸着鼻子往后退了退,看见众人都看向他后,他羞愧的低下头:“你们不要看我,我们家族秘籍里的符箓我一个都没学,真的不能指望我。”
叶晚云听到他这话,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踹完过后,还嫌弃的看了林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