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卿可怜兮兮地望着闵氏,被沐卉牵着,一步三回头、无可奈何地出了大殿。
她不知道,接下来宝和要如何对付她。
在这深宫里,据说死上个把人,就像一块石子儿落进大海,连个浪花都看不见……
她现在还是一只小弱鸡,需要保护呜呜呜……
老天似乎听到了楚云卿的祈求。出了殿门,一行人就迎头遇上了带着三个儿子前来请安的太子殿下。
楚云卿一眼就看到了像乖宝宝一样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萧明煜。
借着宝和向太子请安的空档,楚云卿飞快抬头看了萧明煜一眼,结果发现他居然也望着她的方向。
哦,买糕的,上帝保佑!
楚云卿顿时喜出望外,冲着萧明煜挤了挤眼,又将嘴角朝着宝和方向撇了撇,示意自己现在虎落平阳,期待他出手相助。
他不是被小胖子各种推崇吗?
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结果,楚云卿挤眉弄眼了半天,萧明煜却神色不动、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目光。
咦,居然被无视了?!
啊忘了,以前在小堰埠村他也是见死不救来着!
楚云卿暗暗咬牙,眼睁睁看着一行四人带着一大群太监宫女进了殿。
宝和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得意笑道,“楚姐姐刚才眼睛和嘴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替楚姐姐诊治一下?”
“呃,不用,谢郡主关爱。”
“我不是关爱你,我是担心我三哥。万一他不知情被你的妖媚之术迷惑,恐怕介时明烜哥哥与三哥会因你心生罅隙。”
靠,这宝和真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吗?!
妖怪附体了吧?
不然怎么懂这么多?
才多大的孩子啊还妖媚之术!
楚云卿讪讪一笑,心里哀嚎不已:完鸟,她这次铁定要虎落平阳遭犬欺了。
各种阴毒狠辣的宫刑在她脑海里不停闪现:比如针刑,身上明明被扎成了筛子,表面却看不出一点血迹。
越想越害怕。
天啦噜,谁来救她出火坑啊!
楚云卿想了各种离开的理由,可是她们身边簇拥了五六个宫女太监,再加上沐卉,即使她想跑,只要宝和不同意,她也跑不出这些人的包围圈。
到了后殿,宝和突然停下脚步,笑着对沐卉说道:“沐姑姑,这里有晴芳她们照应着,您还是回大殿去吧。皇祖母那边只有采姑姑,恐怕会有些忙不过来。”
沐卉有些犹豫,“这,娘娘有旨……”
“哎呀沐姑姑,宝和知道分寸,绝对不会乱来的。今日是皇祖母千秋,宝和再不懂事,会给她老人家添乱吗?快去吧快去吧!”
沐卉有些意动,“这,也好。奴婢命人为郡主和楚小姐摆膳。”
“不劳烦您了,有晴芳呢。我还让人去请了七姑姑和八姑姑,等她们过来之后再传膳也不迟。”
一听还有宫里的两位小公主,沐卉彻底放下心来。
正如宝和说得,大殿那边才是最重要的,一点闪失和过错都不能有,毕竟这关系到皇家的颜面。
沐卉离开了,带着楚云卿依依不舍、欲语还休的目光。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能熬到宫宴结束,闵氏肯定会过来寻她。
打定主意,楚云卿的心暗暗沉静下来。
宝和看不出任何恶意,满脸带笑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趁着七姑姑和八姑姑尚未过来,楚姐姐能否先教教宝和如何折那纸鹤?”
楚云卿欣然同意,“好啊。”
宝和转头吩咐一旁的宫女,“晴芳,你去皇祖母书房找些纸张过来。”刚说完她又转头询问楚云卿,“楚姐姐,不知道折这种纸鹤要用什么样的纸?”
“像我今天用的洒金纸便可。”
宝和歪歪头,“洒金纸?皇祖母生活一向节俭,恐怕没有洒金纸。而且我初学,用洒金纸会不会有些浪费了?”
这个年代,造纸业远没有前世那么发达,故而纸张向来金贵。
宝和郡主这样说,楚云卿并未怀疑,“用其它的纸张也行,只要质地比宣纸略硬一些就可以。”
“一事不烦二主,不如让晴芳带楚姐姐一起去书房看看?你放心,书房那边有太监值守,不会有人因为你去书房问责。”
楚云卿还在犹豫,宝和已经招手唤过一个宫女,“楚姐姐若还是不放心,不如我让人去前殿请示一下皇祖母?”
那样岂不显得她事儿多?
再说在凤仪宫,料宝和也不敢造次。
楚云卿想了想站起身,“也好,那我便过去看看,选几种能用的纸张。”
“谢楚姐姐。”宝和甜甜一笑,完全看不出之前不久还与云卿针锋相对的样子。
楚云卿心里暗叹:古人果然心机够深。瞧这妹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小小年纪已经是影后级别的。
长大就算不是宫斗高手,那也是宅斗中的战斗机啊!
她跟在晴芳身后,向宫殿更深处走去。
皇后娘娘的书房在后殿的西梢间,后殿侧门有条幽深的走廊直通西梢间。
望着走廊里幽暗的光线,楚云卿心里没来由有些打鼓。
前世看电视,后宫里越是偏僻阴暗的地方,越是杀人埋尸的风水宝地。
她一个三品武官的养女,就算杀了又怎样?爹娘还会因此要求凶手偿命不成?大不了皇后出面安抚几句,这件事就算过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不是她想喊停就可以停下来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楚云卿脚步越来越慢,刚要开口让晴芳自己去书房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等她稳住身形转身时,听到“砰”的一声门响,接着外面便被人“咔嚓”一声上了锁。
楚云卿迅速扑到门前,用力拉了几下,门果然纹丝不动。
就知道宝和没安好心!
不过,她的手段就是关自己黑屋子?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楚云卿撇了撇嘴,回头打量了一下关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完全密闭的房间,除了后墙处一人高处那个尺寸见方的小窗隐隐透着光亮,连门都是异常厚重的木门。
整个屋子里没有多少摆设,只有一套黝黑老旧的桌椅孤零零地放在窗下,阴森又恐怖!
让人仿佛看到幽冥殿中审判生死的阎罗那张狰狞的脸。
如果楚云卿真的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个地方,恐怕真的会让她崩溃。
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