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声音颤抖着,似乎没有了什么力气。
楚夭看向老妪,微微一顿,不过几日不见,这老妪怎的成了这般样子?
眼前的老妪正是楚夭曾遇到的那位,不过当时楚夭一袭男装,这老妪唤她‘小郎君’
不过数日不见,这老妪似乎消瘦了许多,初见她时身上还是干净的衣服,但如今她身上的衣服却早已破烂不堪,头发斑白稀疏,一手拄着树枝,一手拉着楚夭的手握。
“刘婆婆,您别着急,慢慢说”
楚夭握住老妪的手,轻声安抚道。
老妪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姑娘知道自己的姓,不禁有些吃惊
“你,你怎么知道我姓刘?”
楚夭还未开口回答,继而听到一商贩老板的声音
“刘婆子,你又犯病了?那姑娘不是你女儿,可别再吓到人家姑娘了”
刘婆子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也只是张了张口,楚夭看向那商贩老板,就见那人拿出一笼包子,见左右无人,迅速的跑到楚夭几人面前,将包子扔在了刘婆子面前,随后又小心翼翼的跑了回去。
楚夭将包子包装好,放进刘婆子的怀中,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妇人的咒骂声,似乎又在责备那商贩将包子送给了别人。
待江望舒付了包子钱后,这才平息了那场小闹剧。
楚夭将刘婆子扶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看了一眼江望舒与苏澜与,二人很快便明白了楚夭的意思。
“婆婆,您跟我来”
刘婆子颤抖着,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吃饭的缘故,全身上下没有力气,拄着粗树枝的手颤抖着,即便是有楚夭在搀扶着,但她似乎并不想麻烦楚夭,始终撑着力气颤颤巍巍的走着。
夕阳余晖映照,几人终于回到了书院,此时书院的学子们都已下了学,很是安静。
行至后院,突的传来一声甜糯的声音
“夫子!姐姐!大哥哥!”
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着布衣头戴两个小啾啾的女孩儿朝他们飞奔而来,两只小手张开着,很是雀跃。
苏澜与一把将女孩儿抱了起来
“糖糖,有客人在,不可这般无礼”
糖糖撅起嘴巴,弱弱哦了一声,随后将目光移向刘婆子身上,黑亮的瞳孔中皆是好奇,只见糖糖伸出手,轻轻抚着刘婆子斑白的头发
“婆婆,不疼”
众人皆被糖糖的这一行为所惊到,就连迟缓的刘婆子也是一愣。
“不…不…不疼”
刘婆子重复着糖糖最后的那句话,声音嘶哑,努力让自己的脸柔和起来
“婆婆,不疼”
糖糖听后咧起嘴笑了起来,随后摇晃着自己的双腿,苏澜与立刻将她放了下来。
双腿一着地,糖糖便似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孩子便是这样,永远都是快乐的。
刘婆子虽双目失明,但却听得很清,‘看’着糖糖离开的方向,面目柔和
“真是个好孩子”
楚夭没有说话,继续扶着刘婆子到了房间。
房内,一片安静。
“姑娘,现在你可否告诉我了?”
刘婆子指的是她的女儿。
“三娘就在这里”
楚夭言罢,刘婆子便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握着,那触感很是熟悉。
“娘…”
林三娘此刻已然有了实体,跪在刘婆子面前,眼中皆是泪水,心中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此刻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刘婆子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找到林三娘,双手不停的在林三娘的身上摸索着,似乎在找属于林三娘独有的特点。
林三娘将刘婆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感觉到了,她终于感觉到了…
“三娘…是我的三娘…”
刘婆子哽咽起来,二人相拥而泣。
楚夭与江望舒、苏澜与三人很有默契的出了房门。
历经生死,再次重逢,定然是有数不清的话要说,但不知,此次重逢于她们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也不知刘婆子若是知道了林三娘早已身死且不得超生,又该如何是好。
明月渐渐高挂,屋中的啜泣声也渐渐消失,林三娘打开了房门,请三人进去。
一进屋中,刘婆子便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恩人,多谢恩人,定然是,定然是菩萨保佑,才能让老婆子我和三娘重逢”
楚夭立刻上前将刘婆子扶了起来
“婆婆,不必言谢”
几人围坐在桌前,唯有林三娘站在刘婆子身后。
“婆婆,我有一事不明”楚夭开口道
“当年三娘失踪后,为何您也一同没了踪影?且家中产业皆被变卖,无人知晓您的下落?”
林三娘听到楚夭的话亦是满心疑问,看向刘婆子。
刘婆子听后叹了口气
“当年,我出府为三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回来后便…便发现家中遇贼,三娘也不见了踪影,那时东岛动荡不安,听说有不少人失踪,我,我想寻三娘,可是要寻人,须得,须得很多银两”
“我,我将家中所有的现银都用在了寻人上面,可是却没有丝毫消息,我害怕,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三娘,没了现银,我还有家产…”
刘婆子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几人也知晓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刘婆子为了寻三娘,便将所有的家业变卖。
可当年那般动荡不安,要寻人哪里那么容易,只能狠狠的往里面砸钱,可日复一日,却始终没有林三娘的音讯,更是没有刘子烨的音讯。
刘婆子似乎成了孤家寡人,也渐渐的疯了。
后来,刘婆子便被人当成了乞丐,再无刘夫人的音容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