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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呜呜的吹着,岳北城正门前,是韩蜇带着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他们是奉唐峰之命,来攻打岳北的。

虞倩靠着赫连曦得知寒国杨家已被满门抄斩的消息,杨家一死,就相当于坚不可摧的寒国出现了一个漏洞,只要从这个漏洞攻去,寒国不攻自破。

如今虞倩已率兵攻入了繁州,而唐峰从宫中又调出了三十万禁军,十万交给了虞倩,还有二十万,赫连曦和韩蜇各带十万,还让他们乔装打扮成匈奴人的模样,韩蜇攻岳北,赫连曦攻芒州,这么一来,寒国四面楚歌,不久将会大乱。

而玉安率领二十万大军抵达岳北后,他先是轻而易举的夺回了岳北,将温庭深打的节节败退,驱赶回金川,可温庭深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依旧带兵守城。

但是温庭深打不过玉安,不敢挑衅的他如今只能只守不攻。

城门前,韩蜇一声令下,将士们直接冲进了城中,守城门的慕家军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士兵乱刀砍死。

“杀!”

韩蜇一声号令,鼓舞了士气,骑马的将士直接在城里肆意杀害无辜百姓,原本平静的街上,一时间变得杂乱不堪,百姓们被士兵追赶的如猴子般上蹿下跳,他们连行礼都不曾收拾,便带着亲人四处逃窜。

玉安带着二十万大军匆匆赶来,两军不由分说,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一时间,狼烟四起,战火纷飞。

岳北城内,陷入一片混乱,战马在人群中肆意穿梭,马蹄将倒地的士兵随意践踏,被马蹄活生生踩死的士兵大有人在。

当士兵杀疯了心时,便已经认不出百姓和敌军,他们只知道没有穿与自己同盔甲的人都是敌人,于是,手拿利剑长枪的他们在城中疯狂屠戮,百姓们被吓的魂飞魄散,纷纷逃离。

只可惜岳北正门前都是兵官,无奈之下,为活幸命,他们只能打开岳北城门,向着城外跑去。

站在金川城楼上的温庭深不明情况,但他还是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待金川城楼上布置好弓箭手后,只听温庭深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狂风暴雨般朝百姓迅速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尸骨累累,鲜血成河,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岳北城和金川城之间形成回音,久久不曾散去。

温庭深看着无数倒地身亡的百姓,密密麻麻,不断叠加的尸体,便也明白岳北城内定是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只不过弄不清情况的温庭深不敢率兵贸然攻城,以免中计。

城内,玉安手执长枪与韩蜇打的不分上下,韩蜇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刀口锋利,刀身程亮,韩蜇五指紧了紧手中的刀,一出刀,刀法大开大合,张弛有度,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玉安一手长枪舞的出神入化,每一次的枪尖都能抵到刀口上,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两人每过一招,强大的内力碰撞时,狂风四起,灰尘炸响,地面震动,树木倒塌。

时不时还会殃及一旁无辜的百姓或士兵。

此时的城内已乱做一团,百姓为了活命,甚至不惜团结起来,共同反抗。

遇到官兵,不论是孤国还是寒国的,他们都用手中锄头扁担去和他们拼命,甚至有小儿捡起地上石子对着官兵就是一顿疯狂乱扔,官兵被砸的鼻青脸肿,但还是挥动手中剑将小儿杀死。

“儿子,儿子……”

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入众人耳中,这些妇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后,心里怨恨丛生,他们心灰意冷,拿着菜刀对着官兵就是一顿乱砍乱挥。

还有一些常年下地的庄稼汉对着官兵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还跟官兵抢兵器,最后还活活将官兵打死。

乱世里,官逼民反是常事,特别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岳北,此刻为了活命,平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杀到最后,这些平民已经杀红了眼,就连与自己同为平民的百姓,也下得去手。

岳北城大乱的同时,芒州也乱成了一锅粥。

赫连曦带着十万大军冲进了芒州,祁言琛也带兵打破芒州城门。

两面夹击,穆若宁成了瓮中之鳖,已无处遁形。

两人联手大败穆若宁,而穆家军在两军的夹击下,已全部覆灭,无一人活命。

自此,寒朝再无穆家军。

而重伤的穆若宁带着唐浅已经逃离了芒州,此刻,两人下落不明。

而赫连曦也带着十万大军返回繁州,芒州沦陷。

而紧连芒州的安州也被王谏轻而易举的攻下。

日薄西山,几只寒鸦飞到岳北城的城楼上。

玉安和韩蜇打了一日,两人此刻都已精疲力尽。玉安之前和白宸一战,本就受了重伤,虽然修养了一些时日,可身体也只恢复了八成。

现在这一战又让他损耗过量,伤了根本。

“冲啊……”

后边传来冲锋的声音,玉安转头去看,只见温庭深带着十万寒军从后方攻了进来。

这一战玉安损失了二十万慕家军,若再打下去,自己必然讨不着好。

玉安心中拿定主意后,他手中凝聚内力,一掌打向后方的温庭深,温庭深施展轻功,纵深一跃,避开了那掌,但就是可怜了跟在他后方冲锋的士兵。

他们生生替温庭深挨了这掌后,被打飞空中,瞬间毙命。

而玉安也趁此机会,飞身离去。

温庭深知道自己不是玉安的对手,便也不再追去。

至于韩蜇,他的目的是让孤国人得到岳北,如今目的达成,他也率兵转身离去。

岳北昔日的繁华,只在顷刻间落尽。渐渐就入夜了,往昔夜里的岳北是最为热闹的,烟花焰火,火树流萤,街道人山人海,百姓夜夜笙箫,歌舞升平。可现在这街上,除了冰冷血淋淋的尸体外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偌大的街市,没有一点活人气息,有的只是那惨死的万千冤魂。他们在无声无息的哭泣,诉说着心中的不甘,老天的不公。

尸体多,阴气就会重,入夜的街道既安静,又恐怖,阴气森森,死气沉沉。

但好在像温庭深这样的人,本就满手染血,罪孽深重。满街尸体,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他占领了岳北,便令士兵自行安顿后,就独自离去进房休息。

这日一早,沈洛枫高坐龙椅上,一士兵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在殿前,双膝下跪,一脸悲痛,“陛下,岳北、芒州、安州、繁州、乾州、施州、襄州都沦陷了。”

此话一出,无疑是对沈洛枫的一次重大打击。也给群臣带来了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使群臣议论纷纷,心中也不免开始慌乱。

稳坐高台的沈洛枫被这话吓得心惊肉跳。

一共就十二州,六州沦陷,还有一州不归寒国管辖。

现在只剩五州了。如此一来,老祖宗打下的江山都毁在了他的手中。

“寒国能有此劫,全是因你而起。”沈洛雪斥责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

众朝臣纷纷转头朝殿外看去,只见沈洛雪向大殿走来,她身后跟着的是顾寒舟和慕兮云。

群臣哗然,议论不止。

沈洛枫本就心里烦闷此刻被沈洛雪怒喝后,心里更加生气。他厉声道:“来人,公主对朕大不敬,拉出去杖责三十。”

沈洛雪从袖中拿出圣旨,“先帝圣旨在此,谁敢造次?”

众侍卫被沈洛雪的气势吓到了,立刻便停了手不敢再动。

沈洛雪将手中圣旨递给顾寒舟,顾寒舟接过后,斥责道:“先帝遗旨在此,百官还不下跪接旨?”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下跪行礼,就连沈洛枫,沈洛羽,沈洛雪和慕兮云都下跪行礼。

顾寒舟道:“圣帝诏曰:

朕逝后,宫中二十万御林卫效命七公主,不服者,立斩不饶。今后,无论立谁为帝,七公主沈洛雪依旧是寒国公主,不和亲不嫁人,只纳驸马。府内一切衣食住行皆尊旧例,不可更改亦不可减少。日后,无论七公主犯了何错,万罪可恕,万罚可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讨伐公主府,不得为难七公主,更不能施以刑罚逮捕七公主,敢私自囚禁七公主者,亦或违令者,诛九族。若皇亲贵胄敢为令者杀无赦,包括帝王敢以任何理由讨伐公主府,为难七公主,七公主可废旧帝,立新皇。钦此!”

沈洛枫心中恨意加深,沈容川平时瞧不起他也就罢了,凭什么要给沈洛雪留这样一封旨意。此举不是给了沈洛雪实权吗?

沈洛枫一口咬定,“不可能,你手中圣旨定是假的。”

沈洛雪不慌不忙应道:“是真是假,诸位大臣一鉴便知。”

顾寒舟拿着圣旨给满朝文武挨个看了看,这字迹确实是沈容川的字迹,而印章也确实是沈容川亲自盖的印玺。

众朝臣接二连三谏言道:“此圣旨是先帝真迹无疑!”

沈洛枫此刻只觉心寒,便更加认为沈容川偏心。

他瘫坐在皇椅上,苦笑出声,“父皇啊父皇,你既立我为帝,为什么还要给她一封圣旨来约束我?你好偏心,偏心啊!”

沈洛雪走上那象征九五至尊的阶梯,站在沈洛枫面前,“约束你的不是圣旨,而是朝臣,是民众,是天下。为君者,当为民之表率,当爱民如子,多听忠臣谏言,当已天下苍生为己任。为君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君危,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投死为国,以义灭身,足垂于后。而你,自你做皇帝起,就杀忠臣,宠奸佞,好事做尽,坏事做绝。祖辈打下的江山都被你丢光了,百年后,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沈洛枫被沈洛雪骂的哑口无言,但他心里却又气又急,还觉得委屈,他火冒三丈,怒吼道:“沈洛雪,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教训朕?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你一个公主……啊……”凭什么教训朕?

沈洛枫话还未完,就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原来他被沈洛雪打了一耳光,群臣更是睁眼愣住,这世上还没有公主打帝王的先例,沈洛雪的一巴掌,还真是给群臣开了眼界,但也让沈洛枫彻底记恨上了沈洛雪。

沈洛雪义正言辞道:“就凭当年是本宫为寒朝开疆拓土,一统十一州。也凭本宫手中的圣旨,废旧帝,立新皇。陛下,寒朝能有今日的国富民强,是祖辈世世代代打拼而来。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若你无德,一味贪图安逸享乐,就会葬送自身。若你荒淫无道,使百姓困苦,不得人心,那虞朝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自己想想吧!”

沈洛雪语毕,拂袖而去。

顾寒舟和慕兮云也跟着他离去。

沈洛轩来到乾州时,已是十月下旬,虞清欢和陌风站在城楼上,远远就看见他骑马而来的身影。

骏马奔驰,衣衫翩翩,当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

虞清欢伸手握住陌风的手,带着他从城楼上纵身一跃,沿着城楼飞身而下,稳稳立在地面。

虞清欢松开了陌风的手,沈洛轩也将马停在虞清欢面前,他翻身下马,关心道:“清欢,一切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

虞清欢安抚道:“放心,我一切安好。”虞清欢笑道:“走吧,回京畿!”

沈洛轩微微点头,“好!”

“师傅这是要去哪啊?”

身后传来邵凌竹的声音,虞清欢转头去看,只见熊瑾和琉璃都跟在他身后。

这是,清欢的徒弟?沈洛轩心中有些不悦,因为这徒弟出落的天姿国色,一身红衣妖娆万千。

而虞清又风流多情,最爱的就是年轻貌美的俊俏男子。

沈洛轩心里埋怨,虞清欢,你的蓝颜知己还真不少!一个沈洛璟我也就忍了,现在又来一个!

但这些话,沈洛轩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若惹恼了虞清欢,她哭泣,受煎熬的是自己,他生气,遭殃的也是自己,若他因不爱听这话和陌风走了,那受伤的就更是自己了。

虞清欢轻笑,“你我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现在自是要回京畿。”

邵凌竹明亮如繁星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他颔首,“可是……”欲言又止,一抬头,眸中绝狠,“我不让!”

语毕,琉璃和熊瑾飞身而上,与陌风和沈洛轩对打起来。

虞清欢的眸子瞬间冷冽如冰,她手中内力蓄积,纵身一跃,移形换影间,已来到邵凌竹身后,邵凌竹向右倾斜,躲过身后的一击。

他飞身到一旁,面对虞清欢的进攻,他只守不攻。

两人从空地飞身上岳北城楼上,虞清欢一掌袭来,邵凌竹不动,硬生生挨了她一掌。

“噗!”

邵凌竹一口鲜血吐到地面,从他嘴角流出的几滴血液不慎落到虞清欢的手上,滚烫粘稠,让虞清欢心软了几分。

邵凌竹则一手托起虞清欢的手一边用袖子擦她手上的血迹一边哭泣道:“师傅,师傅我求你了,别走好不好?师傅,这七年我真的好想你,师傅,不要走……”

邵凌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就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现被父母抛弃时,苦苦哀求一般。

邵凌竹抽泣哽咽道:“师傅,我会乖乖听你话的,别不要我行不行?”

虞清欢动容了几分,她抿了抿唇,才缓缓说道:“你乖一点,为师就回来看你。你要是不乖,那这一走,为师就再也不回来了。”

邵凌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今日是不是留不住你了?师傅,我失去你七年了,这七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可当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但是现在你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呢?还骗我说,我若乖一点,你就会回来看我。”

“呵呵哈哈哈……”

邵凌竹苦笑出声,他不甘心,为什么?虞清欢以前不是喜欢男宠吗?那么多男人伺候她,她都能接受,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行了?

虞清欢心里就这么容不下他吗?还是说,师徒有别,她一直都在介意这个身份呢?

若是介意,这辈子不做夫妻就好,可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虞清欢长叹一口气,“天下大局未定,我无心情爱之事。”

虞清欢不过是随便找的借口,但对虞清欢异常的邵凌竹却不多想。

邵凌竹一愣,片刻才缓了过来。他一字一字问道:“所以师傅的意思是,并非不要我,只是你有事未完成,所以才想把感情之事延后再议?”

虞清欢知道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便将错就错,笑道:“是的。”

邵凌竹一下笑出了声,方才的委屈辛酸瞬间烟消云散,他用手快速的抹掉脸上的泪水。笑的一脸纯真无邪,“师傅,既是如此,你早说呀,这样也不必引出这么多误会。师傅,你有什么事要办?需要我帮忙吗?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的。还有就是,我可以等你的师傅,等你哪一天把你的事情办完了,我就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跟着你,生死不离。”

虞清欢伸手抚摸了邵凌竹的头,就像邵凌竹小时候在公主府练武时,练到虞清欢满意了,她也会温柔的摸一摸邵凌竹的头作为奖励。

虞清欢的手又移到邵凌竹的脸上,捏了捏他白皙嫩滑的脸,笑的温柔,“越长越好看了。”

邵凌竹满怀期待的问了句,“那师傅,你喜不喜欢?”

虞清欢微微点头,“喜欢。”

虞清欢放下手,“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再说你我的事。”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虞清欢微微点头,她转头看向城楼下的沈洛轩和熊瑾,他们之间已过了百招。

双方拉开距离,立在原地。

而琉璃和陌风也打的不可开交,陌风手中的凌云霄已重伤琉璃,但他也明白,琉璃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她已效忠邵凌竹,所以她不得不为主效忠。

虞清欢看着陌风与琉璃过招时,对琉璃招招手下留情,心里有些不悦。但她还是平心静气道:“让他们停下来吧!”

虞清欢和邵凌竹飞身到了楼下,虞清欢和邵凌竹各自叫人停手。

误会解释清楚后,邵凌竹的心结也解开了。他好声好气将虞清欢送走后,便也带着人离去,独自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