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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竹简上“责无旁贷”4个字露出来,天边的夕阳正好隐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周围的旋风骤起,朝着王大师家的方向飞了过去。

片刻间,我们周围的温度也又恢复了正常。

我跟袁教授脚程比较慢,等我们来到王大师家门口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他们家的大门咣当响了最后一声,然后院子里外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那院子周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村长和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也一直焦急的等在外面。

看到我和袁教授赶过来了,他们立刻迎上来,说这大门已经咣当咣当的响了半天了。

见我们来了才消停。

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大妈说,他当时正在外面摘菜,亲眼看见这王大师的院子里面腾起了两股龙卷风。

将这院子里外的落叶,尘土还有一些垃圾都卷上天了!

联想到前几天王大师将自己掐死的惨状,邻居们顿时人心惶惶,有些担心是不是闹鬼了。

村长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

原本他就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现在眼瞅着捂不住了,可是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这些村民们解释。

于是立刻求救般的看向了我。

我先是安抚性的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聚集到一处,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仔细听我说话。

就在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便使出了龙道长的那招疑神幻影大法。

我先算准他们呼吸的频率,然后张嘴就迫使他们跟着我念:王大师是得了哮喘,是憋死的。

就这样让他们跟着我念了三遍,将站在周围的村长,还有袁教授都给看愣了。

我每让他们念一遍,手里就会打一个响指。

等到三遍念完,我便啪的一拍手,将他们从刚才失魂落魄的意境当中拉了回来。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他们说:王大师这院子原本就是公家借给他临时住着,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公家也该把房子收拾收拾,收回去了。

那几位大爷大妈如梦初醒般的看着我,进而都十分赞成的点点头,说原来你们是来收房子的呀。

村长这个时候反应超快,立刻走过来说没错,当初王大师救过这两家的孩子,帮他们招了魂,他们为了回报,于是就都过来帮忙了。

眼见着接下来就是要干活了,这几个大爷大妈也就不再往前凑,都借口家里有事趁机溜了。

等到几个大爷大妈都走干净了,村长他们才一脸赞叹的看着我,说小道长,您刚才那使的是什么法术啊?怎么他们刚才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冲他们摆摆手,我说这些都不重要,还是先进院子再说吧。

等到村长将大门的锁打开,我们一走进去,才发现真的和刚才那个大妈说的一样,院子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垃圾落叶和飞扬的尘土。

很明显这里面刚刚进行了一场激战。

我拿出罗盘四处走动了一下,发现罗盘指着西屋的方向,于是就让众人在院子里等我,我自己朝西屋走过去了。

西屋的门锁也扣着,但还不带我走近,竟然就咔嚓一声自己开了。

我将那锁卸下,拉开西屋的门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座香堂。

香堂供奉着三个牌位。

正中央那座豪华尊贵的牌位上写着的是王大师的名字。

而两边的两座牌位上写的,是那两个被他杀死的孩子的名字。

那两个牌位两边还立着两个穿着红绿纸衣的稻草人。

那稻草人身上还捆着鱼线,鱼线是暗红色的,上面隐隐散发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这应该就是那两个小鬼说的像紧箍咒一样的鱼线。

我当时不知道这红色的鱼线到底是什么法术,直到回去以后问了师父,他才告诉我,说那腥臭气味的来源应当是人血。

那王大师算出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与命格,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天生克制他们的命格。

于是他就取了这些人的血,炼制在鱼线上,以达到束缚这两个小鬼的目的。

但他这人血到底是从何得来,就不知道了。

王大师人已经死了,要再想去追查,也就很难了。

要想让那两个小鬼顺利的去投胎,就必须要先将这些鱼线给剪断,然后将他们两个的替身稻草人烧掉。

我朝外面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去点两个火盆。

在他们准备的时候,我从包袱里面掏出了朱砂,还有桃木刀。

我用桃木刀蘸了朱砂,在那鱼线上面划了一下。

桃木刀本身没有开刃儿,但是当他划过那紧绷结实的鱼线的时候,就听啪啪啪几声,那缠绕着的几圈鱼线便悉数崩开了!

我这个时候再将两个纸人搬到外面去,然后放在火盆上,让他们的家长分别喊自己孩子的名字,让他们快快的去投胎,不要在世上游荡了。

与孩子们二次分离无异,对于家长们来说,无异于是二次伤害。

但好歹孩子们是真的脱离了苦海,要去重新投胎了。

一想到这些,家长们即便难过也忍住了哭泣,尽量摆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让孩子们能够安心的走。

等到两具稻草人全部都化为灰烬,我便让他们将这些灰烬用红布包了,之后重新埋到自己孩子的坟头里面去。

这件事情要做的隐秘一些,不然引起周围邻居的怀疑就不好了。

双方家长这个时候也显得十分明事理,知道我们为他们两家的事情一直在折腾,所以心里十分的感激,行动上面也就十分配合了。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又重新回到那墓坑边上,然后重新给鬼将军上了三炷清香,以表感谢。

袁教授在旁边看着,说这位将军的棺椁已经移到市文物局去了,为什么灵魂却一直待在这里不肯离开呢?

我说可能是为了那两个小孩儿吧。

说话间,我指了指那三柱清香的走势,我说你看,这三柱清香一直往上走,方向始终没有改变,说明那鬼将军已经了却心愿,去市里找他主子去了。

我原本还想着回来给人家上三炷香,以表感谢,没想到这位鬼将军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早就已经离开了。

等到这三炷香烧完,我们去跟村长说了一声,也就回去了。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回去还没休息几天,我们文物局的一个叫做张军的干事,突然找到了我。

张军也是这次外派的干事之一,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的关系也增进了一些。

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他突然找到我说想请我吃个饭。

我看到他那一脸紧张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敢贸然的就跟人家一块儿去吃饭,于是就让他先说事儿。

张君当时看我不答应跟他一块去吃饭,还以为我是不想帮他,当即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再加上文物局在那个时候也属于企事业单位能进这个单位的,除了专业能力过硬,就是家庭背景雄厚。

这种企事业单位,就相当于为自己上好了一份养老保险,是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

很多财力雄厚的家庭,可能孩子有些不争气,于是家长就塞钱打点关系将他们送了进来。

这些孩子算是二代,脾气都不太好,心高气傲,平时说个什么也没有,人敢跟他们顶嘴。

也许他觉得能请我吃饭,就算是给我面子,可是我居然上来就撅他面子,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当即就皱着眉头对我说:你架子不小啊,请你吃个饭,你还推三阻四的。

我一听他这话也恼了。

按照我那个时候的脾气,真想直接跟他对骂一场。

但想想,看我刚刚来到这个地方,上班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什么人脉跟靠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了算了。

于是当下那一刻,我按下了冲上胸腔的怒火,直接推了自行车就走,不打算跟他纠缠。

可没想到张军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家伙,他见我无视了他,更生气了,竟然直接冲上来踹我的前车轱辘。

我当时没有握稳车把,他这一脚踹的又重,我的车当即就被他踹飞了出去。

那个时候单位还有人呢,听到我们这边吵吵嚷嚷的,立刻就有人围了过来。

有年纪大的领导见我们两个小年轻剑拔弩张的,立刻就过来劝架,说光天化日的在政府大院门前打架,让外人看了笑话。

张军这个时候看到领导了,倒是怂了,立刻推了车就想走。

但我的车还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于是我立刻从后面冲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自行车上,也把他的车给踹飞了。

我这一脚用的力气也比较大,张军的车磕在地上,连车把都磕掉漆了。

这下张军可不干了。

他先是蒙了下,然后就撸起袖子朝我冲了过来。

我一看他那个架势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会打架的人。

如果我要是出手的话,有可能会伤到他。

所以我一直左右闪躲,尽量不要被他打到,但同时也不主动攻击。

就在我们纠缠的时候,天上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飘来了一片乌云,暂时的将阳光给挡住了。

原本明朗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

紧接着,张军就跟突然见了鬼似的,整个人浑身一震,然后就立马松开了我,推起车跑了。

见他那逃命似的架势,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那片乌云也被风重新吹走了。

明媚的阳光再次洒满人间,原本的围观群众见状也就都散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思考着张军刚刚突然露出来的那副惊恐的表情。

我记得很清楚,他刚刚明显是在朝我身后看的,后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才被吓跑的。

但我后面只有我们单位的大楼,以及一节林荫路。

四周的视野是很开阔的,也藏不住什么东西。

那他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才会被吓成那个样子的呢?

我的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两天后,去参加单位一名干事的葬礼的时候,才得到了解答。

这个干事名叫赵洁,听周围的同事说,赵洁原来是张军的对象。

两人据说已经处了两三年,谁曾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赵洁却突然遭遇了意外,出了车祸。

据说当时赵洁横穿马路,被一辆小型货车给撞倒了,整个人给撞飞出去好几米。

那血都流了好几米长!

尽管当时并没有直接被撞死,可送到医院后也直接昏迷成了植物人。

那肇事者司机当时就跑了,再加上那小货车破破烂烂的牌照也看不清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人。

九几年的时候,我们的医疗保险还并不完善。

虽说赵洁处在企事业单位,能够给报销一部分医药费。

但是还有很大一笔费用,需要她自己出。

赵洁出身一般,如果不是靠着张军家里支持,她和家里根本就负担不起。

当初她跟张军谈恋爱的时候,好多人还觉得他们门不当户不对,觉得赵洁高攀了。

但谁知道张军一家都非常的喜欢赵洁,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家的儿媳妇儿来对待。

俩人一升了科室的负责人,立马就将婚礼提上日程了。

如果不是这起车祸,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完婚了。

赵洁出事儿以后,张军家里对她不离不弃,不仅给出医药费,而且还请了人特地照顾。

张军也始终都没有放弃赵洁,一直告诉她,非她不娶。

这是当时很多去看望赵洁的同事们亲耳听到的。

但赵洁还是伤的太重了,即便拥有最好的医疗护理,可她的身体还是日益衰败了下去。

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死去,这对张军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此刻瞧着张军那灰白发青的脸色,再联想到他那天莫名其妙的暴躁脾气,我心里对于他的怨怼,也就此消散了不少。

赵洁的人缘不错,葬礼那天基本上单位的干事都来了。

等人到齐以后,领导就组织我们在她的灵棚前站成几排,一起鞠躬送别。

但就在我们即将弯腰鞠躬的瞬间,站在第一排的一个领导,便突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