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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我问她有没有去看过医生,中医西医都算。

梁静将头发重新梳好,说她基本上能看的医生,能吃的药,能用的偏方都用过了。

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疗效。

她甚至以为自己得了癌症,还去调查过肿瘤标志物。

但是血液检测结果显示她的身体非常的健康,没有查出任何的肿瘤标志物。

葛军在旁边插了一句,说你既然是商场的财务主管,那也就算是管理层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说着他还往梁静原本的桌子望了一眼,那上面就只有一个酒杯,说明她今天也是自己来吃饭的。

梁静摇了摇头,说她是做财务工作的,财务东西比较死,没有那么多需要操心的,只要业务能力够熟练,基本功扎实,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压力,毕竟她们这一行又不需要做业绩。

那这样听来,我觉得梁静对于自己的病应当是有了一些怀疑。

于是我直截了当的问她,我说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害你?

梁静不愧是做到了管理层的人才,情绪相当稳定,她也直截了当的说了个“是”字。

之后又追加了一句,说她不像王铮那样糊里糊涂,到底是谁害的她,她心里是有数的。

我琢磨了一下措辞,然后跟梁静说了一下。

我说这事儿虽然涉及到隐私,但是如果你想要用我的方法来看病,那么我就得问清楚,这个害你的人,是你挡了他的财路还是挡了他的情路?

不同的人我需要用不同的方法来给你治病。

梁静惊讶于我的敏锐,也不再隐瞒,说她心里这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她的丈夫:李维!

大概一年前的时候,她发现李维出轨了。

但是在这期间,李维并没有怎么动过家里的钱,甚至对她也没有过多的冷落,所以她就认为这只不过是露水情缘,逢场作戏。

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也没有打算将这层窗户纸戳破。

为了一棵路边的野草来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和家庭的完整,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值得。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梁静突然发现李维申请了外调的工作。

这样外调出差并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一去就是半年到一年。

夫妻两个长期分居,梁静对她们的婚姻感受到了危机,于是主动到外地去看她。

但不曾想,却撞见了李维扶着一个孕妇恩爱散步的模样。

即便梁静心如刀绞,可是她仍然没有戳破。

她开始收集证据,并开始悄悄的转移财产,想要在离婚正式开始的时候,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但李维也是财务工作者,家里的财产出现了异常,他敏锐的发觉妻子在转移财产,这才意识到自己出轨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既然事情已经被戳穿,李维就想着直接跟梁静离婚算了。

但是他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为了公平的分得财产,不被梁静以婚内出轨为由告到法庭上。

于是李维竟然屈尊降贵地回了家。

他在梁静的面前下跪,发誓永远不会和情妇结婚,之所以忍不住想要去照顾她,也是因为孩子。

说到孩子,梁静当时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悲凉。

因为早年受苦的关系,她的身体变得不太好,不容易受孕,以至于跟李维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能生下一儿半女。

因此当李薇提出孩子的时候,她就心软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李维。

李维见梁静动摇了,于是就提出到时候把那个孩子接过来养,然后给那个情妇一笔分手费,以后就再也不来往。

其实这话仔细的品一品就知道是一个大坑。

但梁静是一个比较悲观的人,也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

她觉得如果能用一个孩子来换取丈夫回心转意,并且维持他们圆满的家庭生活,其实是值得的。

于是她就原谅了李维,撤回了离婚的申请。

但是从那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身体也变得比以前更虚弱,时常发烧感冒。

头一回发现自己有斑秃,还是同事提醒的。

那个时候她们公司团建,一起去度假山庄泡温泉。

泡完了温泉,她们去淋浴洗澡。

当时同事给她吹头发,这才惊讶的发现她的头顶竟然秃了好几块儿。

然而斑秃这个病并不致命,葛军有点儿纳闷儿,她说你为什么会怀疑是李维做的呢?

他这样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告诉葛军,我说你不懂医理,这个斑秃只是这个病的表象。

导致斑秃的病灶才是致命的。

想到刚才梁静说她有头疼的毛病,于是就让她将左手伸过来,然后按压了一下她左手无名指的指肚。

无名指是连接心脏最近的位置,所以当一个人的心脏出现问题的时候,从无名指上是能够看出来的。

而当一个人心脏出现问题,就会容易导致头疼失眠等症状。

我让梁静忍着点儿,然后用指甲使劲儿的掐了一下她的指肚。

我这一下掐得很用力,直到她的指肚上都出现了白印,然后才猛的一下松开。

健康的心脏,如果跳动规律强壮有力的话,它的供血能力足,刚刚被掐白的指甲印很快就会恢复红润,平整。

但是梁静手指肚上的指甲印却一直塌下去,半天都没有恢复。

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会有一些冒犯,于是我就往梁静身边坐的近了点儿,我说请您谅解我的冒犯,但是我想请问一下,平时在家里面都是谁做家务?

就诸如洗衣服这种事情,是您做还是李维做?

梁静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告诉我说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是李维洗衣服做家务。

因为李维的工资一直不高,所以他也自告奋勇说,将做饭做家务这些事儿都揽了过去。

我追问了一句,我说那种贴身的衣服也是他来洗吗?

梁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很痛快的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说那您现在去一趟卫生间,将您贴身的秋衣脱下来,然后拿出来给我看看。

葛军当时听到我这个要求,差点儿眼珠子瞪出来。

但是梁静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我话音刚落,她就直接往洗手间那边走过去了。

等梁静一离开,葛军立马就骂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的,让人家姑娘脱衣服!?

我瞥了他一眼,我说你懂什么?她这病能不能治好,关键就都在她这衣服上面了。

梁静动作倒是很快,我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拿着衣服出来了。

刚刚脱掉的衣服还沾着她的体温,我毕竟也是个大老爷们儿,拿在手上,一时间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梁静一派坦荡,我也就立刻打消了顾虑。

我将贴近心脏的那块布料着重的观察了一下。

发现那块的布料有精修过的痕迹。

所谓的精修就是被重新缝补过。

有一些非常手巧的绣娘,是会利用衣服的经纬度重新缝补,因为技法高超,缝补过后,衣服就像是新的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

一开始梁静也没有看出来,直到我将那块衣服撑开,让她透过室内的灯光去看,她这才看到了那块布料与周围的不同。

当时桌子上面恰好有一盘凉拌蕨根粉。

在得到允许之后,我用里面的料汁撒在那一块布料上,然后印在了一张纸上。

当那布料上的纹路印在纸上,立刻就显得清晰明了多了。

我当时看了一眼那个纹路,立刻就感叹了一句,我说这个李维为了侵占财产,也真是煞费苦心。

这个纹路是一种古老的符咒。

我知识储备并不是很足,虽然能看出来那是一种古老的符咒,但是我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符咒。

可是这块符咒就这么巧合的贴在了她的心脏的位置。

紧接着她的心脏就出现了问题,导致剧烈的头疼,然后继发斑秃。

这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过度的巧合就是刻意了。

后面的话我也不用再过多说,梁静是个聪明人,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于是放下五百块钱以后,就拿着衣服离开了。

本来到这里,我跟葛军都想走了。

但有一个光头的后脑勺三层肉褶儿的中年男人一听我们这边在聊神儿啊鬼儿啊的事情,立马就骂了声“扯淡”。

他红着脸,满脸油,明显是喝大了。

葛军原本是个脾气很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不上学跟家里闹翻,跟父母断绝关系了。

他一开始听那光头出言不逊,其实没打算搭理他。

但越到后面,那光头越来劲,加上狐朋狗友都等着看热闹,没人拉他,他就骂的越来越难听了。

我余光瞥见光头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着我,跟他的朋友喷我。

他一点儿都不在乎我是否能听见,扯着破锣嗓子跟他的朋友说,他就不信这世界上真有什么大师。

真大师都坦坦荡荡,说话哪儿怕让人听见啊!

光头还说他父亲去世之前家里也找了很多大师来看,钱花了不少,结果呢,父亲还是早早的走了。

似乎是想到了父亲被病魔折腾的痛苦模样,那光头越说越激动,后来趁着酒劲还朝我这边扔了一个打火机。

说真的,他要是扔一般的东西,其实我都忍了。

可是打火机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伸手接住了那打火机,要是真的掉在地上摔爆了,那四周的人肯定都会被炸伤。

葛军的还击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酒瓶子抡过去了。

白瓷瓶砸在对方的火锅汤里,立马四分五裂。

红色的火锅汤将那白瓷片染红,仿佛鲜血一样,看的人触目惊心。

周围吃饭的人一看这架势连忙散开来,躲到了一边。

可是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他们是躲开了,却并没有跑出去,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光头那一桌有一个人似乎被瓷片给伤到了,当时脑门就流了一溜血下来。

这下可把光头给惹恼了,他也找到了发泄的机会,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就朝葛军冲了过来。

葛军从小打架打到大,他一点都不怵这种场面。

对方抄个啤酒瓶子,他索性直接拎起了一个凳子。

酒馆老板一直在旁边劝架,说骂两句就得了,千万别动手。

结果老板娘怕老板受伤,拽着他的领子给薅到后厨去了。

我当时其实也气得够呛,但是我不想让葛军受伤,于是便立刻站在二人中间,叫停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斗殴。

那光头拎着啤酒瓶对着我的脸,说小子,不想死的,赶紧躲开。

我无奈一笑说,我当然不想死。

周围的人立刻哄,笑出声,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一个劲的在旁边煽动,说上手啊,别愣着,不上手不是男的!

听到这句风凉话以后,我的怒气值到了顶点,于是抄起手里的一枚铜钱直接朝着那个说风凉话的人丢了过去。

那铜钱擦着那个人的耳朵,直接插进了身后的墙身。

削掉了那个人鬓角的一缕头发。

那一阵疾风将说风凉话的男人吓得目瞪口呆。

呆愣了半晌之后,立刻抄起手边的一把椅子朝我走了过来。

见状我又掏出了第二枚铜钱,我说你要不要试试,到底是我手里的铜钱快,还是你的椅子砸过来的快。

联想到刚刚那铜钱飞出去的速度,那个男人明显迟疑着不敢上前了。

我借机给他台阶下。

我说这位兄台大家出门在外,家里都有一家老小等着我们平安回去。

遇到能拦的事儿应该尽量拦下来,而不是起哄着非要闹出人命才高兴!

我说完这话之后,那个人便将手里的椅子扔到地上,然后骂了句脏的,出门了。

见周围安静下来了,我便扭头看着那光头,说大哥,您觉得我刚才说的对吗?

也许是被我刚刚扔铜钱的架势给惊到了,也许是被我刚刚说的话给感动了。

此时大哥周身的戾气渐渐的平复了下去,将手里的啤酒瓶放到了桌子上。

但是他那几个哥们弟兄不干了,有一个受伤的更是冲到我们跟前说,你们打伤了人说两句话就想平事儿啊?

葛军此时也表现出了应有的风度,他把手里的凳子放下,然后将钱包里的一沓子钞票全都拿出来,递给了那个受伤的男人。

给了钱以后,葛军还特别有风度的加了一句:医药费,连同你们那桌的餐费我都付了。

我看了看那一沓子全都是百元大钞,差不多得有个两三千。

可那个受伤的男人头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凝固了……

不过拿钱平事儿,效率还是比较高的。

对方数了数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于是穿上外套以后便走人了,丝毫没有要拉着光头一起走的意思。

我见到光头一脸的沮丧,于是坐到他面前说,这位大哥,如果你相信我,不如将你的心事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到你。

光头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不信你们这些鬼道士的鬼话。

我说我不是鬼道士,我说我叫韩啸,师承茅山。

是茅山派正正经经第六十八代传人。

见大哥还是不相信,于是我私下看了看,找到了刚刚大哥扔在地上的一小截儿还在燃着的烟头。

刚刚大哥捏着这个烟头指着我的时候,我就发现那香烟飘走的方向有些不对劲。

这个酒馆是东西开门,我们那天去的时候刮的晚风也是东风。

可是大哥抽烟的时候,那烟却是往北飘的。

说着我便将香烟挤到了大哥的眼前,让他观察一下香烟的走向。

听我这么一说,大哥立刻聚焦到那烟头上面。

但因为酒喝多了,眼睛总是对不了焦。

后来两个黑眼球都快看成对眼儿了,这才皱紧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瞧着大哥黑紫的嘴唇,以及焦黄的手指,说敢问令尊是不是肺癌走的?

我话音刚落,大哥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顺着香烟的走向朝北边看了过去。

在距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凳子上方,那香烟像是撞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

成束的香烟立刻被撞的四散开来。

瞧着那香烟四散开来后的形状,我便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光头大哥不是笨蛋,听我这么一说,他也发现了那香烟的痕迹有些奇怪。

渐渐的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朝着那凳子走了过去。

等走到凳子跟前,他回过头来望着我,彼时已然老泪纵横。

光头大哥哽咽着嗓子问道:大师,是不是我父亲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