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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视镜的碎玻璃崩到了我的脸上,一股热流跟在刺痛之后冒了出来。

我左手随手一蹭就是一手血。

黑暗中,猩红的血液呈现出的是紫黑的颜色,我看的心有余悸。

心想那碎片要是崩到眼睛上,那我这眼睛肯定就保不住了。

我吓得浑身发软,但双手仍旧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根本不敢松开。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得拼了命的往前开,没有松开油门。

然而在这种泥泞的道路上,越野吉普如履平地。

季敛很快就追上了我。

起初,他还透过车窗向我喊话,说臭小子快停车,有事儿好商量。

他说他不怪我打死了他的手下,人少了,分的钱还多了呢。

可我不傻,我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只要我停了车,连带着后车厢里的那几个学生,立刻就会被打死。

我也不吭声,只是提档加速。

季敛见计策没有得逞,便立刻失去了耐心。

当两辆车持平,季敛当即举枪透过车窗,瞄准了我。

所幸路面崎岖,车身摇晃的厉害。

第一颗子弹打到了车门上。

以前的车重,用料实在,门板尤其厚,那子弹竟然没能打穿。

但第二颗、第三颗紧随而至,其中一颗透过车窗打漏了挡风玻璃,另一颗则擦着我的后脑勺,打进了车座的靠背里。

我的后背也被擦伤了。

刺痛之下,我脑子里顿时被激的清醒了。

我知道不能再给人家当靶子了。

危急时刻,我立即踩下刹车,来了个急停。

然后趁着季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掏出信号枪,朝天上射了出去。

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的间隙,将四周的环境照的格外清晰。

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就在那精神病院的后方。

挨着精神病院有一条河,我们刚刚就是从河底的地道里出来的。

怪不得刚刚我觉得周围又潮又闷,原来上方是一条河!

但与此同时,我也有些担心,这条河这么长,几乎将我所在的位置和精神病院划分为了两个区域。

不知道杨组长看到信号弹以后能不能及时找到这里。

然而这个时候担心也没有用了,因为季敛看到信号弹以后明显慌了。

他立刻调转车头朝我冲了过来,还边开车边朝我开枪。

子弹射到我的周围,弹到车棚上,又擦着我的身体飞走。

当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感传来,我才知道,自己必须拼一拼了。

那信号弹照出了一片密林,虽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但为了求生,我还是照着那密林冲过去了。

子弹嗖嗖的擦着我的身体飞过,但幸好有树木的遮挡,我才没有被打中。

但季敛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毕竟是有实战经验的,急停之后立刻就钻进林子里来抓我了。

我听着身后那迅猛的、犹如丛林恶狼般的奔跑声,心中那股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不多时,我就感觉自己脚边嗖嗖几声,有子弹落地的声响。

季敛在后面喊我,说你再跑我就往你脑袋上打了!

我心想,你想打早就打了,跟我说话不就是为了减慢我的速度然后开枪么!

我没上当,继续没命的往前跑。

但当时树林里还是太黑了,我脚下一个没注意就被绊倒了!

原本按照我的身高以及奔跑的速度,这一下绝对能给我摔个七荤八素。

但就在我飞出去的刹那,突然四周像是多出了几只手,将我给托住了!

我的膝盖和双手先着地,身形这才稳住了。

当时我的眼睛距离地面上的一颗尖石只有几公分的距离,这要是磕上去,我这眼睛肯定就保不住了!

而季敛此刻也追到了跟前,他见我趴在地上,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立刻冲上来朝我开枪。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试了几次,扳机就是扣不动。

季敛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绝不给我第二次逃跑的机会,当即扔了手枪,掏了把匕首出来!

但后背、后脑以及腿上的伤痛抽走了我大部分的体力,我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当时我心中默默地跟师父做着告别,已经准备等死了。

可就在此时,季敛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正举着匕首,一脸惊恐的朝四周张望着,仿佛见鬼了似的!

迟迟不见季敛有所动作,我抬头朝他看过去,立马就见季敛身后以及四周突然冒出了很多穿着手术衣的人!

这些人虽然只是模糊的光影,但他们骨瘦如柴,空荡的手术衣下方尽是残缺的四肢以及大片的黑红色的血迹。

就如同我之前在精神病院内看到的一样!

起初我以为又是障眼法,但转念一想,对方实施障眼法,也应该是为了吓我。

但很显然,现在是季敛被吓住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当初那些被骗进医院治病、之后被外国人害死的同胞啊!

刚刚在我即将摔倒的时候,是他们伸出手扶住了我!

但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一个与这些身穿手术衣的人打扮不同的人影出现了。

我瞧着那贴身的西装革履以及拽拽的走路架势,心下顿时一酸:是胡子轩!

怪不得之前有人要跟我争夺他的魂魄,原来他和当年这些被害死的同胞在一起。

找到了胡子轩,那就找到了这些死于非命的同胞,就能找到他们的尸骨!

有了物证和人证,我们就能去国际法庭申诉,惩治当年那些参与盗挖金矿的罪犯!

在国际法庭的仲裁下,不仅可以让罪犯伏法,还能追回他们从我国盗取的财物。

有了靠山,我此刻又生出了反抗的底气。

我瞅准了季敛跟前的一处坑洼,想起自己刚刚就是被它绊倒的。

接着再看看我旁边的尖石,心生一计。

我猛地窜起来就跑,季敛被我的动静惊醒,下意识的就要追。

结果没看到脚下的坑洼,哐当一声砸下来,脑门刚好磕在了那块儿尖石上。

我离得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以及血液咕嘟咕嘟冒出来的声音。

季敛比我还要矮一些,所以是脑门着地,这一下砸下去,当时就没动静了!

在惨白的月光下,黑红的液体顺着季敛的脑门蔓延出来,将四周的草地都染了色。

我过去先将他手里的匕首踢开,然后才摸了下他的脉搏,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躺下来喘口气的时候,突然,胡子轩走到了我的眼前。

我挣扎着抬起身子看他,跟他说对不起啊兄弟,早知道这精神病院如此凶险,当初我就应该跟你一起过来的。

人鬼殊途,我知道他听不见我说什么。

可这话打从刚刚知道胡子轩失踪的那一刻,就憋在心里。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终于一吐为快了。

等我说完,胡子轩就朝着地面上季敛扔的那把枪指了指,然后又朝着精神病院的方向指了指。

什么意思,这是让我回去继续战斗么?

我朝着精神病院的方向看过去,脑子突然一怔,心想不会是杨组长他们出了什么事儿吧?

从我刚刚打出信号枪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竟然还没现身,想必是出事儿了。

对了,那个操纵障眼法的人还没抓到呢!

一想到这个,我便立刻忍着身上的剧痛站起来,抄起那把枪就冲出去了。

当时拿枪的时候我还想呢,这枪不是坏了么?胡子轩还让我拿着干什么用呢?

后来一想,不是坏了,而是刚刚季敛要朝我开枪的时候,这些冤魂定然是死死地扣住了扳机,不让他开枪。

季敛没见过鬼神,不信邪,这才以为枪坏了。

此时面包车里的三个学生已经醒了,见我拿着枪过来还以为我要杀他们,都吓得直哼哼。

我过去将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找了个会开车的学生,让他们自己开车回去。

有个戴眼镜的一个劲儿的问我胡在哪里,我顿了下,告诉他胡子轩已经牺牲了,让他们回去跟警察说一声。

几个孩子听我这么一说,都哭出了声。

他们告诉我,胡子轩先发现了那精神病院有问题,为了掩护他们离开,去跟杀手搏斗,想要拖延时间。

结果被那杀手将喉骨捏碎了……

他们几个不争气,最后也没跑了。

说到这里,他们还跟我告状,说那几个美欧小组的孩子跟杀手是一拨的。

他们亲耳听见那些杀手交代,让他们出去谎称精神病院闹鬼,是鬼魂将非亚小组的孩子捉走的。

我听他们这一说,倒和之前的猜测对上了。

不过我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凶手又抓到他们以后没有杀他们灭口呢?

开车的孩子跟我说,其实他们杀了胡子轩之后就已经后悔了。

因为他们一开始不知道这些孩子出身好,非富即贵。

今时不同往日,在我们华国的地盘儿上杀人,不再像旧社会时期那么随便了。

这精神病院一次性死了这么多权贵之后,这地方立刻就会被围起来做重点调查。

到时候这里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可如果不杀,一直关着,那也是后患无穷。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孩子的家长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所以,他们就想到了做成意外死亡的样子,暂时将他们留了下来。

等这些孩子开车走了,我就登上了季敛的那辆越野吉普,直奔着刚刚地道口的方向开过去了。

趁着夜色,守在门口的几个季敛的手下看到这辆车,还以为是他们老大回来了。

并没有做防备。

我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直接几枪过去,先将他们击倒在地,然后冲进了地道。

幸好这只是一条逃生通道,没有七拐八拐的岔道。

我顺着地道直接冲到电梯口,刚要按开,就听“叮”的一声,有人下到地道中来了!

见状我立刻贴身靠在电梯门旁边的墙上,准备等到有人出来以后再开枪。

在当时的环境下,我以为从电梯里出来的一定是季敛他们的同伙,是杀手。

我心里当时还在算计着举枪的高度,想着直接打头,一击致命。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电梯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