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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凤归玦 > 第51章 那些年,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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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出生就被定为太孙,后来父皇即位,我也就成为了太子。我从没想过太子身份背后的意义。直到民和三年,那也是父皇即位第三年,我的舅舅景穆天拥兵造反,被当时的楚将军带兵镇压,失败后满门抄斩。

满朝的文武要求父皇罢黜皇后,当时的母后贤良淑德,对舅舅的事情一无所知,父皇母后感情深厚,他犹豫再三,不忍心下旨,但朝臣步步相逼,再加上当时内外忧患,为了稳定军心,父皇只能下旨罢黜皇后。当时的我跪在宫门外求了三天三夜,父皇终究没有收回圣命,把母后打入了冷宫。父皇告诉我,他本想等风波过去以后再把母后接出来,谁知母后受不了那般耻辱,在冷宫自尽了。

从此以后,人人都说原来温良恭俭的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暴躁易怒,生活糜烂,草菅人命。

终于在民和四年,我被罢黜太子之位。别人都以为我舍不得那个位置,其实它对我来说却是一个解脱。自从我母后走后,我就受病魔的折磨,我受够了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一旦发病,我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的精力就是平时的好几倍,我开始筹划各种能破坏这个天下的事。

原来跟我亲近的人都越行越远,唯有你父亲一直陪伴在我左右,他虽然只比我大四岁,但他对我却父亲般的关爱。他替我四处求医,都被我一一拒绝。我当时恨世人,恨皇家无情,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他甚至把你的师父顾先生请到我家门口,被我关在门外一整夜。

那时的我没想让自己活下去。

父皇对我不知是内疚还是宽容,每次事件过后他总是会帮我善后。我会后悔,我又会变本加厉,反反复复,那些年我干过的坏事好像让我几辈子都还不完。

明德四年春,父皇还是把最好的豫州封给了我。没过多久西梁的梅相找上了我。你知道梅相吧?当时的西梁王正在病中,朝中大小事都由梅相做主。他找我合作,想借我之手并吞豫州,自己当西梁王,再让我逼父亲退位。他只知我仇恨朝廷,却不知我对什么皇位根本没有兴趣,我虽恨父皇但并没有想伤及国家。那一次他被我拒绝了。

那年秋天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刚好是我犯病的时候。我竟然答应跟他合作了。我给他开通青江水路,他为我提供铁器。慢慢地他开始不满足这些合作,他还是一心想着西梁王的位置。他就找上北离的九王爷,他们之间有特殊的情谊,九王爷一直不甘居于他王兄之下,所以他们两个一拍即合,达成了合作。

我以为从那以后,他跟我的关系会慢慢淡去。谁知随着他们各自在国内势力的变强,他们开始看上了随州之地。随州刚好阻隔在北离和西梁之间,他通过我的关系找上了当时的大皇兄,被大皇兄一口拒绝。大皇兄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你父亲连夜起程来到了豫州。他把我痛骂一顿,还把我强行带到了你的府上。他知道我身体上的折磨。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他就把我和他绑在一起,让你娘给我治病,说有人陪着我就不难受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清落见他已是泪流满面,她把手帕递给他。

他还是继续说:“当时我太抗拒了,你娘根本拿我没有办法。在你娘特别苦恼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大概就这么高,你对你娘说:娘亲别难受,我以后一定想办法把他治好。想不到这句话却成了现实。

我在你家大概呆了三个多月,虽然你娘没有把我彻底治好,但犯病的次数减少了,你父亲不好一直把我拘在府上,就送我回豫州了。明德五年四月,我又一次发病了,这一次做的事情更加不可原谅,我瞒着大皇兄把梅相的义女送给了他当妾。他以为只是普通女子,当得知身份时他已经离不开她了。她偷走大皇兄的虎符,私自调兵发兵北离。那次战争,大皇兄身受重伤,北离皇子失踪。你父亲三次出使北离说服北离王,两国才平息战事。梅相和九王爷对你父亲都是恨之入骨。

明德五年,梅相在豫州散播流言,说‘得卫相得天下’,想引起父皇的忌惮。人人都以为这是我挑拨你父亲和父皇的关系,只有你父亲知道这事不可能是我做的。因为你父亲知道,哪怕我会害世上所有人,也不会害你的父亲。哪怕是我失控的时候,潜意识里你父亲还是我最亲的人。

刚开始流言并没有引起内乱,但很快他们把这件事跟大皇兄连在了一起,由于你父亲和大皇兄之间的亲密交往,这件事很快引起朝堂震荡。大皇兄想亲自跟父皇解释,刚好遇上父皇生病,再加上我舅舅当年的一些余党的推波助澜,就形成了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知道我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我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彻底解脱了。谁知你父亲为了保我,却在金銮殿上面对文武百官承认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承认的罪没有一条可以让父皇赦免他。你父亲总说‘功不唐捐,玉汝于成’,想不到他自己最后却在狱中那样的屈辱而死。

你父亲的死并没有拯救我,失去他我好像对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再相信了。不知是我的恨意更强,还是我的病情更重,我再也放不下来手中的兵器。但你父亲意愿的事,什么天下共富,百姓安居乐业,总像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我放下手中的剑。

后来,西梁梅相被周子初,也就是现如今的摄政王牵制,势力渐渐消弱。这些年就淡出了豫州,去年我们连铁矿开发的合作也停止了。前段时间听说北离的九王爷发动兵变,被太子镇压,现如今逃到了西梁。你回去告诉老五,一定要防着西梁。”

“您不想把有些事亲口告诉他吗?”清落问。她想宋元琛一定不知道这些真相。

“他应该不想见到我吧?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当兄长,你说你恨我,天下人恨我,我觉得都是应该的。”他说。

“至少您告诉了我真相,我心中释然了。我没有资格去评论我父亲的对错,只是从小没有了双亲,我心中亦是有恨意。”她说。

“我知道自己的罪过,我也没有资格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远儿能好好管理豫州,能为朝庭尽一份力。”

“他好不容易可以享受父亲的教诲和疼爱,您不想满足他吗?”她问。

“我准备去戒台寺度我的晚年了。”他说。

“那王妃和欣儿怎么办?”她问。

“我没有出家,我自己的尘缘未了,也不配出家。我只是想在那儿静心养病。”

“想静心休养在哪都行,主要在于心不是在于地方。”她说。

“我不知道你父亲对你是什么样的期盼,而我希望以后你都不用为天下事而活,只为你自己。”他说。

“我尽量,您自己好好保护身体,至少有我的成果在里面。我走了。”她说。

他看着她平静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