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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逢春一落泪,王从钰便心疼起来,连忙离席到苏逢春身边柔声安慰着。

赵秉文看着两人相依在一起,王从钰垂着眼眸看着苏逢春,不住的小声安慰着,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淡淡的转过视线,不再看向两人。

“好了,逢春。”王从钰轻轻拍打着苏逢春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似的细心宽慰,“这是好事,可不能再流泪了。”

“若是真的能找到你的父亲,那一切都值得。”

苏逢春慢慢停止了哭泣,虽然说这会儿心中还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既有对于王隰和的感动和思念,又有对于亲情的渴望和激动。

其中情绪,无数思量。

赵令璋看着感情如此好的人,心中也为二人感到欣慰。王隰和与她修书的时候便常常提起苏逢春和王从钰两人的感情进展,言语中全是真切地开心和祝福,就算赵令璋只是透过王隰和的文字,也能大概想象出来两个人的相处细节和般配。

看着自己从小的玩伴找到了心爱的姑娘,况且两个人还是两情相悦,便是最好的事情。

只是...

赵令璋借着饮茶的空隙又偷偷看向赵秉文,作为赵秉文的亲妹妹,赵令璋焉能不知道赵秉文的心思。自家哥哥从二人母妃贤妃中毒的之后,看向苏逢春的眼神便多了一分情愫,赵令璋虽然没说话,但是却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虽说与亲疏,赵令璋自然希望自己的哥哥也能抱得美人归。但是若是理智的来讲,苏逢春却并非赵秉文的良配。自己这个哥哥虽然平日里瞧着规矩内敛,对人总有两分疏离冷漠在,但实际上是个内心细腻热忱的人物,只不过因着贤妃娘家不强大,加上当今圣上对于赵秉文并不甚宠爱,所以许多事情,赵秉文只能选择缄默。

若是说得多了,只会落人口实。

苏逢春这样天真烂漫,如同一汪春日的清泉一样汩汩流淌,无论何时都让人觉得舒心愉悦。在苏逢春的身边,说话办事不用考虑的如此周到,只需要随心而行,又或是说苏逢春原本就是让人感到轻松,不自觉地就把紧绷地身体舒展开来。

赵秉文从小就生活在宫中,前有二皇子贤王作为中宫嫡子风头正盛,后又朝廷新贵贵妃一脉的五皇子对于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赵秉文夹在两者中间,只有做人棋子牺牲或者任人鱼肉的份儿。有的时候并非赵秉文不愿去做,而是不能去做。

他并非无才,也从不比贤王和五皇子差,甚至幼时还在开蒙的时候,赵秉文对于军书政法学习的更为精通,可是学士却从不夸奖赵秉文,反而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深厚的无奈。

渐渐的年岁大了,赵秉文就明白了,有些时候,自己必须要表现得蠢笨一些,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资格。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他小心翼翼的惯了,早就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生活把赵秉文磨砺成了一块儿圆滑的石头,再也没有棱角。

可是在赵令璋的心中,自己的哥哥永远都是那个十三四岁,眼神焕发着光芒,憧憬着要改变天下,斗志昂扬,仿佛天下无不可违。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赵秉文是什么时候呢?赵令璋似乎有些不记得了。

大概是时间太过于久远。

所以当苏逢春带着最真挚的善良闯进赵秉文的世界,带着她特有的满腔热血,带着她明亮的双眸,几乎是奇迹的,再次点亮了赵秉文这捧覆灭许久的死灰。

星星点点,重新吹起来了赵秉文的斗志和志向。

让赵秉文又想起来,那个少年时候满腔热血的自己。

但是苏逢春这样美好的姑娘,却不该被皇宫规矩所束缚,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拔掉身上所有的羽毛,转点成为皇家甚至是百姓眼中的‘完美’王妃。

这一点,赵秉文清楚,赵令璋也是清楚的。

平心而论,赵秉文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他瞻前顾后,举步维艰,每一步走错面临的都是万丈深渊。他和王从钰这样的世家公子不同,王从钰是嫡幼子,家中又无庶兄弟争夺家产,可以说从小生活的就自在殷实。

他不需要像赵秉文这样步步惊心,也不需要苏逢春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带给他助力。

甚至他想,他可以辞官陪着苏逢春游历天下山水,做个闲散富人。

因为身上没有背负过这样沉重的使命,也没有过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王从钰可以更加坚定的,更加了然的拉住苏逢春的双手。

这是赵秉文所给予不了的。

...

看着自家哥哥虽然眼神有意的不去观察苏逢春和王从钰,但是紧绷的双唇却已经将赵秉文的心情暴露无遗。他从小生活在深宫的尔虞我诈,早就练就了无论何时都云淡风轻的本领,在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怒气,这原本就不符合赵秉文的一贯行事。

他的心早就乱了。

赵令璋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但是却无可奈何。

有些遗憾,大概是生来便注定无缘的。

...

苏逢春在王从钰小心翼翼地安慰下平复了心情,想起来赵秉文和赵令璋还在,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不等苏逢春张口说话,赵令璋便些笑着开口,“逢春姑娘是性情中人,若是换做旁人也应如此感慨。”

“便是哭完了,后面就只剩下喜字了。”

苏逢春听到赵令璋这样说,便开心起来,嘿嘿一笑,“多谢令璋,这话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赵令璋还没来得及接话,便听到门口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然后就有厚重而急切地脚步声。

一身红衣地拓跋泓英姿飒爽地站在众人面前,他还是梳着漠北皇族传统的发髻,乌黑的头发用皮革制作成的发绳高高的绑了起来,上面还挂满了各类石头做成的装饰品。

拓跋泓身上的料子应是中原产的,是石榴红色的片叶洒金的图案,制作成了漠北皇族窄袖宽袍的模样,腰间用上好的皮革勒住,身旁还挂着牛骨做的短刀。下身踩着深褐色的皮靴,皮靴的鞋底是坚硬的木制鞋底,随着拓跋泓行走的声音在地板上发出来沉稳的当当当声。

“我没来晚吧!”还没站定,拓跋泓就大咧咧的抱了个拳,他爽快的笑了一下,露出来洁白而尖的小虎牙来。虽然这话是向众人请罪,但是拓跋泓的双目从进来开始一直黏在赵令璋身上,好像一只忠犬自豪的追寻着主人的目光。

赵令璋只是稍稍目移,便看到拓跋泓爽朗的笑容和真挚的双眼。

这会儿众人都在,拓跋泓却还是这样直白而热烈的看着自己,搞得赵令璋倒是脸颊一热,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拓跋泓对于赵令璋的喜爱从不藏着掖着,仿佛激情勃发的泉水一般,汹涌湍急不可抑制。赵令璋已经说了拓跋泓好几次,但是拓跋泓这性子就是改不了,时间长了赵令璋也就放弃劝告拓跋泓了。

左右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便随着拓跋泓去好了。

...

可是今日赵令璋的亲哥哥赵秉文还在场,拓跋泓这般在赵秉文眼中就是没规矩,冒犯了赵令璋。原本赵秉文因为苏逢春和王从钰的原因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这会儿拓跋泓又横冲直撞的,简直就是在赵秉文的人原则上面来回踩踏。

恩...并且嬉皮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