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娘吃惊,小心翼翼地问:“老爷这是何意?难道少爷…老爷是不是知道了何人绑了少爷…”
“哼!”胡延瑞冷哼一声,“除了她也没有旁人了,想我多年积善行德,哪儿会有得罪的人,只有那等畜生,贼心不死!”
薇娘才知道此事严重,不敢再多语,可胸膛里的那颗心却开始蠢蠢欲动。
眼下少爷下落不明生死难料,老爷又明显偏向她们母女俩,听说夫人至今缠绵病榻无心杂事……
薇娘这般想着,忍不住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
“已经第五天了…”王有端躺在村口的那片草地上叹气,他的脚早就好了,能蹦能跳。
胡敏成坐在他旁边,同样一脸愁容。
其实第三天的时候,三五斤就打算领着他们离开。
哪知道进了山,怪事频频。不是突然被什么扯了一下,就是被凭空生出来的东西绊倒,好几次胡敏成差点就滚下山坡。再不然就是鬼打墙,无论他们怎么走,一边走一边在树上做记号,他们就是绕不出去。
绕到最后三五斤火了,他一拳头在树干上锤出个坑来,胡敏成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尖叫声,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跑远了。
出不了山,两人只好继续窝在老林村里。
“阿难不是说他师傅最熟悉老林山的吗,怎么就走不出去了呢…不会是真有什么东西拦着我们吧…”王有端还在那抱怨,胡敏成转头一看,却看到村口对面老林山的入口处,站着那个月白裙子的少女,正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们。
胡敏成拍了拍王有端,自己率先站起来走向她。
离着她还有四五步的距离,胡敏成停了下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没想到这般有缘又见到姑娘了,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的名字…我…”她还是那天所见的月白裙子,手里拿着一根柳枝条,站在树荫底下。一手托腮,像是被问题难住了。
“没事的,姑娘不便告知不必勉强!姑娘,多谢那日救命之恩。”胡敏成又行了一礼,王有端这才跟上来,一起行礼。
女子盯着胡敏成白净的脸庞,突然轻笑:“叫我大雁也行。我刚从山下回来,听城里出来的人聊天。他们说,城里有大户人家丢了儿子,主母病倒在床,主人家却半点不着急,不仅没去找儿子,反而跑去住在了外室那儿,同小女儿享天伦之乐。你说有没有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丢的不是他亲儿子呢!这等畜生枉为人父,枉为人夫,要我说早该丢进山里喂了老虎。”
胡敏成与王有端对视一眼,以为她不想透露真实名字随口编了个糊弄他们。又听她前言不搭后语像是在讲故事,只得含糊应付她的话。
大雁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兴趣尽失,也没了说话的兴趣。她抬手将腮边的头发勾到耳后,眼尖的胡敏成发现她手腕上有一道血痕,问:“姑娘你受伤了?”
大雁这才抬手一看:“哦,可能是采蘑菇的时候被草给割到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胡敏成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满脸不赞同:“女儿家还是不要留伤疤的好,小伤口也要好好处理。”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大雁看了看胡敏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立马改口:“你说的对,可我的帕子先前遗漏在山里了,现在也没东西可以包扎。”
胡敏成立马递出自己的帕子,说:“先用我的。”
“这…不太好吧?”大雁犹豫不决。
“没事,姑娘的伤重要。”
“你们两个!”村口传来三五斤的大吼声。
两个瘦弱的书生一个激灵,回头看去。
三五斤高大的身影正往这里走来。
大雁趁机从胡敏成手里拿过帕子,急忙说:“多谢公子的帕子,我先走啦!”
等到三五斤走到两人身边,他只看到了月白色的裙角消失在树林里。
“你们好歹是读书人,是脑子摔坏了吗!还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三五斤在两人耳边大吼,别看他头发发白,那声音中气十足,能震破人的耳朵。
胡敏成咳了一声:“咳,我们,我们就是看到大雁姑……”
王有端见三五斤脸色非常难看,直接捂住了胡敏成的嘴,连声保证:“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出村口了!”
三五斤哼了一声,赶他们回村子里,一路上视线像是钉在了他们的身上一样。
大雁捏着帕子走在深林里,她如履平地脚下生风,眯着眼睛哼小曲,明显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手里的帕子触感丝滑,绣着精致的竹叶,帕子一角还有个小小的“敏”字。不愧是大户人家用的。
那老东西惜命得很,就是不踏出城门一步。她也很是苦恼,他不来,把人家儿子扣在山上也没用。
大雁琢磨着把这帕子送到那老东西面前,她就不信这老东西真的这么心狠,连亲生儿子的死活也不管了。
说干就干。
傍晚时分,赶着进城的人发现某棵大树的枝丫上系了条帕子,他拿下来一看就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用的,进了城同旁人一说,怀疑是失踪的胡家少爷的。
这条帕子兜兜转转,落在了关德手上。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这条帕子还是夫人亲自绣的。
捧着这条帕子,关德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代表着少爷还活着!老爷没理由不救啊!
关德没将帕子送进胡府,而且去了桂花巷。
胡延瑞看到帕子,顿时拉下脸,饭桌上气氛一刹那凝固了。
胡瑶姬不满开口:“管家你也真是的,就算有什么大事,也要等阿爹吃完饭再说啊!”
关德满脸笑容僵住,他略带希冀望着胡延瑞。
“你这是何意!”胡延瑞一筷子拍在桌上。
关德垂下头:“这是有人在城外树林发现的,是少爷的贴身帕子。”
薇娘瞪大眼睛,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攥住胡瑶姬的手。
好像关德接下来说的话,能决定她后半生的命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