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庭月快步上去,坐在算命先生前方,后者缓缓睁开双眼,轻描淡写道:“你好。”
“我不好。”
“为何不好?”
“先生不是算命的么?为何问我?”
“算命并非凭空捏造,在已有的信息下所看破天机而悟出来的。”
“明白。”钟庭月点了下头,旋即将手提袋放到膝盖上,两个大大的'LV'标志格外显眼,思考了几秒钟,轻声开口:“先生,最近我家发生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算命先生问道。
“我家孩子怀孕了。”
算命先生打量了下钟庭月,又看向楚方,有些惊讶说道:“二位快当爷爷奶奶了,祝贺你俩。”
“那有啥祝贺的。”钟庭月说:“我孩子生了只狗。”
孩子?
狗?
你孩子生了只狗?
这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楚方抿着嘴唇,使劲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算命先生怔住了,但很快回神,钟庭月所说的‘儿子’应该是宠物,现在人们都喜欢将宠物当做自己的孩子,以当做感情寄托。
“祝贺你。”
“你咋又祝贺?要真是喜事,我也不找你了。”钟庭月微微蹙眉,“我家孩子是公的,公狗下崽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只有女性才能生孩,而我‘儿子’竟然打破了自然规律生了孩子,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因此前来寻你算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方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总感觉这婆娘借机吐槽自己。
闻言,算命先生戴好墨镜,掐着指关节,嘴角念叨着经文,没一会儿,他睁开眸子:“坏事!家门不幸!”
“为何那样说?”钟庭月伸长脖子问道。
“你知道你家‘儿子’为何下崽?因为它是‘天煞孤星’,此生注定孤身,因此才会有下崽。”算命先生说,“其实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儿子’那‘天煞孤星’的命,注定有血光之灾,害人害己,克死周围的一切,甚至克死你。”
“啊?”钟庭月瞪大眼睛,有些惶恐,“那怎么办?”
“办法有二。其一,放生那只宠物,随它去吧... ...”
钟庭月一口拒绝:“不行!那是我‘儿子’。”
“其二,破财免灾,以金银之财化解危机。”
闻言,钟庭月脸上的惶恐消失,挺直细腰,顿时变得有自信了:“我选择办法二,多少钱?”
顿了下,拍着胸脯说道:“不差钱!”
算命先生目光悄然间掠过那两只'LV'手提袋,眼睛像湖面似的,泛起了淡淡涟漪,说道:“六万六。”
“也,菩萨道祖也喜欢六六大顺。”钟庭月轻声说了下,旋即说道:“没问题,六万六,只要能化解我家的危机,即使六十六万也没有问题。”
两人旋即敲定下来,而钟庭月向算命先生转账,没差一分一毫。
算命先生轻声开口:“阿弥陀佛... ...”
转账结束,钟庭月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坐在对面,双眼盯着算命先生的那张面容,仔细打量着,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施主还有什么事么?”
“先生,你今天出门算命了没?”
“额... ...算人难算己。”
“难怪。”钟庭月了然点头,“你难道没发现在自己有牢狱之灾么?”
“... ...”
算命先生沉默,一股莫名的危机从心头而出,收了六万的喜悦冲淡不少。
不待对方回答,钟庭月嘴角划出一抹浅浅弧度:“我给你科普一下,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
“而界定诈骗罪必须符合以下要点。其一,行为人实施诈骗,其二,产生错误认知;其三,受害者做出不利于自己的财产处分;其四,欺诈行为使被害人处分财产后,行为人便获得财产,从而使被害人的财产受到损害。”
“其一,你说我家'儿子'是‘天煞孤星’;其二,让我以为那有血光之灾;其三,让我花了六万六而破财免灾;其四,那六万六直接揣进了你的兜里。而你... ...正好全部符合。”
“六万六并不是个小数字,我想一旦报警,加上律师团队超水平发挥,我想你坐几年牢是没有问题的。”
鬼鬼... ...
这婆娘心机太重了!
旁边的楚方后背发凉,此刻他已经全然明白。
这位算命先生收价并不高,算一次命至多上百元。
上次楚方和楚妈来的时候,算命先生收了一百多元,这是个偏小的数目。
即使被客户拆穿,因为金额太小,也构不成重大案件。
而钟庭月想要报复算命先生,那便要让对方产生贪欲, 算命要向她索要一笔巨大的金额,这样可以构成重大的案件。
而钟庭月买那'LV'手提袋,甚至放在身前就是为了在算命先生眼里塑造一个暴发户的形象,而又前来算命,便是为了让对方敲诈狠狠地敲诈自己一笔。
果然... ...这算命先生上钩了。
算命先生此刻是汗流浃背,嘴角抽搐,那墨镜之下眸子尽是慌乱:“你没有证据。”
钟庭月摆摆手,示意了下手机,说道:“方才我俩所说的话全录制下来,而且也有相应的转账记录。”
算命先生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失措,以莫大毅力压制下恐慌,想要狡辩,但钟庭月已经科普了法律,没有漏洞可言,便只好认命。
看着钟庭月那样子,感觉十分陌生,甚至都没见过她,感觉自己没有招惹她,便问道:“你为什么找我麻烦?”
闻言,钟庭月打了个响指,而楚方则是取下口罩,露出真面目。
“是你。”算命先生睁大眸子,一眼便认出了楚方。
他印象深刻,当时楚妈哭得你死我活,很少见到那样青春年少的中年妇女。
“哟,你还记得呢。”钟庭月笑着说道,“你当时算命,说他外公是被家里的'天煞孤星'克死的,而她妈便把‘天煞孤星’的名头按在了我的头上,而我还没进他家门便被他妈敌视。”
说着说着,她咬着银牙:“你说,你该不该坐牢?!”
想到这些天自己所受到的遭遇,被楚妈敌视,不友好,而她即使那样,也要保持着友好的微笑,当做一个好儿媳。
气死人了。
这一切罪行全要归咎于这位算命先生的‘算命’!
汗流浃背了... ...
自己所冤枉‘苦主’找上门来,今天真是有‘牢狱之灾’啊。
算命先生摘下墨镜,脸上带着讪讪的笑:“那是个误会。”
“你的那个‘误会’可把我害苦了!”
就是那个‘误会’让她俩之间的婆媳关系破裂,直到今天还没有修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复得好。
也耽误了两方家庭的见面,而她和楚方的事又要往后延了。
简直是耽误了她的终生大事。
岂能用‘误会’两个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