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蹲坐在榻上,并起双腿来,纱罗正蹲在床沿边,用捣碎的花瓣汁,在伊蓝的足趾染着。
被染红的颗颗足趾嫣艳如桃花,这样一双形如弯月的足更是撩人心炫。
在大观国露足是一个不雅的事,在北狄却是一件露脸,稀疏平常的事,在平原溪流的地方,她们更习惯赤足而行,只有在沙漠高山,她们才会穿上皮靴。
与大观国女子施粉画黛打扮自己为了取悦吸引男子一般,北狄女子染红足趾也同样是为了吸引男子,这也是一种暗示,名花无主还不快点来求。
伊蓝似乎大观国少女初戴珠簪一般,脸上露出期待喜悦的表情。
她当做三十多年的天女,从成为一个女人开始,日子却是不长,这些日子纱罗也慢慢教导伊蓝如何成为一个女人。
不然的话,伊蓝真的会闹出很多笑话来,以前她根本不必关心这些。
“纱罗,你染的真好,真漂亮。”
“天女,喜欢吗?”
“嗯。”
“天女,现在纱罗帮你,以后你可要自己染。”
“嗯。”
看着天女入俗的脸,纱罗打心底开心,以前天女虽然不拘一格,清冷圣洁,但是笑容对天女来说却是稀罕物,天女为别人而活,自己却很不开心,现在总算能为自己而活,自己而悦。
伊蓝托腮望着外面月光入神,纱罗见她美丽可爱的样子,笑问:“天女,在想什么呢?”
两朵淡淡桃花就飘上洁白的脸颊,明艳不可方物。
纱罗一笑:“天女在想情郎了吧。”
伊蓝一羞:“没……没……”突然却轻轻问道:“纱罗,他是我的情郎吗?”
“当然是了。”
“那为何他一直不来找我,他一点都不想我吗,我却很想他,纱罗,你跟我说过相爱的两个人,思念的对等的。”
纱罗微笑:“坠入爱河的人都是患得患失。”
“纱罗,我虽然不得男女之情,但我不是小孩子,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单纯的你和我,还牵扯到名和利,生与死,有的时候我会想,哪一天我失去他了,我该怎么办,我想我已经无法再坚强起来,我很可怕。”
说着轻轻望向纱罗,问出一个纱罗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他是皇帝派来对付我的,我该怎么办。”
纱罗一愣之后,冷道:“那就杀了他!”
伊蓝全身微微一颤,目眶骤然就红了,眼神透着入骨的悲凉。
纱罗宽慰:“天女,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他是皇帝派来对付你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可我已经……”
纱罗感受到伊蓝的恐惧,将她拥抱住:“天女,你这么好,天神不会亏待你的。”
“纱罗,我愿意为他而死,我想知道他愿不愿意为我而死。”
“天女,他是你的护舒宝卫,你想让他死,他活不了。”
“不,我要他自己心甘情愿。”
纱罗看着天女认真的俏脸,轻道:“天女,自古爱情能开出千万种花来,并无法证明哪一种才是正确的。”
伊蓝问:“纱罗,我无私吗?”
“天女,你当然无私。”
“不,我非常自私,非常非常自私,既然我成为一个女人,就要做一个真实的女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天女,护舒宝卫到访。”
屋内两人神情一凛,莫名却有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
伊蓝露出苦笑,天天想着,这来了却反而七上八下的,甚至因为忐忑未知而心生想要逃避。
纱罗一边拍着伊蓝手背安抚,一边朗声问道:“人呢?”
“在梅花阁外候着。”
纱罗看向伊蓝,小声询问:“天女?”
伊蓝神定:“请他到桃花林去。”
纱罗见天女目光冷静智慧,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男女之间还是单纯一点,掺杂太多就变得不单纯了。有点心疼的轻轻搂住天女。
伊蓝恬静嫣然:“没事的,纱罗,你不是说爱情不只喜乐还有忧愁伤痛吗?”
“话虽如此,我却不愿意看见发生这些,天女,我亲自带他过去吧。”
谢傅站在阁外等着,心情却颇为复杂,他此次为取伊蓝身上神脉而来,而事实上他并不愿意将此事当初利益买卖。
这就为什么他明知道伊蓝是天脉者,明明渴求却候而不去。
鹤情和婉之却不一样,他是真心爱着,也就娶的心安理得。
但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这伊蓝,或许自己只是喜欢她的美貌,自己忍不住接近她只不过是她皇后的身份,这让男人感到格外新鲜刺激。
她贵为天女的身份,又让男人产生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总是为了什么去做什么,可如同为饱腹而猎,不正是自然万物天性。
上天给了人类智慧,同时也给人类带来许多烦恼……
谢傅正思想着,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来的却是纱罗。
谢傅微笑行礼:“夫人。”
纱罗却冷冰冰道:“跟我走吧。”
谢傅见状询问:“夫人,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是天女的护舒宝卫,你仔细数一数你有多久没在天女身边了。”
谢傅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别嬉皮笑脸,回到我的问题。”
“额,没细数,有阵子了吧。”
“为何不至?”
为何不至!他一个堂堂大丈夫,哪能整天腻在一个女人身上,嘴上笑道:“我又不是皇后的禁【脔】。”
“你!”
纱罗猛地转身,冷声道:“可你是天女的护舒宝卫。”
谢傅最受不了别人指点他该怎么做,他这个人本份,心里也有分寸,笑道:“皇后要是觉得我不合格,大可以把护舒宝卫这个身份给收回去。”
纱罗冷笑:“天女没跟你说清楚吗?从你成为护舒宝卫的那天开始,你的小命已经捏在天女手中。”
谢傅懒得跟纱罗说,干脆保持沉默。
纱罗讥诮:“怎么?怕了?”
谢傅耐着性子道:“我是个人,我不是谁都附庸,我从不仗着身份搞主从贵贱那一套,这一套也别用在我身上。”
“你!”
谢傅继续道:“就拿夫人你来说,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无论你我之间的身份如何变化,我对夫人你都保持着互相尊重,然夫人你的盛气凌人,却让我颇为不快。”
纱罗轻道:“谢大人……”却又欲言又止,情感并不能改变利害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