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书一怔,低头看着那躲在茶杯后面的小人儿。
小人儿不过拇指大小,身上只有半片花瓣围在腰间,勉强遮住重点部位。
小人儿头发并不长,只到了耳朵,额前有些许碎发,遮住了饱满白亮的额头。
碎发之下是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瞳孔是那种极淡的棕色。
光落在他瞳眸中,泛着极浅的光泽。
“你好,请问这是给我喝的吗?”
小人儿再次开了口,声音软软的,像是稚嫩的少年。
闻人书嘴角轻轻勾起,“请你喝的。”
他拿起茶杯,与挡住了小人儿的茶杯轻轻一碰。
“我叫闻人书。”
茶杯碰撞引起的震动感让宋初一脑袋一阵晕眩,差点没站稳倒了过去。
幸好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这才没有倒下。
他双手扶在茶杯边缘,踮起脚脚,想要喝一口茶。
但茶杯对他来说有些高了,他努力了半天都没有喝到一口。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跳进茶杯里时,突然感觉到茶杯倾斜了一些。
他惊讶看去,只见闻人书拿着茶杯,将杯口倾斜到他正好能碰到的程度。
宋初一赶紧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好渴。
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在这静谧的院子里响起。
喝饱了的宋初一很有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谢谢您,闻人哥哥。”
闻人书将茶杯放好,小人儿喝了这么半天也才喝了五分之一。
倒是好养活。
“你叫什么?”
宋初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宋初一。”
“哪个初一?”闻人书问道。
宋初一双手扶着热乎乎的杯子,一本正经。
“初一的初,初一的一。”
闻人书蓦地低笑一声,“初一。”
宋初一踮踮脚,点了点小脑袋。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
“国师大人,皇上有请。”
闻人书淡淡应了一声,也不在乎外面的人听没听见。
他站起身来,目光一扫茶杯后小小的身影,长袖一甩,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闻人书一离开,这院子里就没其他人了。
这应该是闻人书的私人院子,平时不允许人进来。
这倒也方便了宋初一,这样他就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了。
他挥动着翅膀飞了起来,也不出去,就在这院子里左逛逛右逛逛。
逛累了就飞到茶杯前,准备喝点水。
茶杯里还剩下五分之四的水,足够他喝一晚上了。
就是这茶杯有点高,他喝水喝得有些艰难。
一开始宋初一还能飞起来趴在杯子的边缘弯下腰来喝,后来水越来越少,他弯下腰来就喝不到了。
但他又很容易渴,那边的茶壶他又拿不起来,唯一能喝的水就是这茶杯里的水了。
宋初一看着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水,双手抱住茶杯,想要将它举起来。
但他显然高估了他现在的力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将茶杯抬起来,最后他又渴又累,有些生气的踹了一脚。
茶杯微微晃动了一下。
宋初一眼睛一亮,用自己的小jiojio开始踹茶杯。
茶杯被踹了十几下后终于倒了下来,宋初一连忙跑到杯口大口大口喝着水。
一不小心就喝得太饱,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石桌上一片狼藉,茶杯歪歪斜斜的,像是被打劫过一般。
宋初一有些心虚的飞回到了花瓣里,将自己藏了起来。
【小统小统!紧急呼叫小统!】
小统:【宿主,我在。】
宋初一躺在花瓣上,一只小jiojio垂在花瓣的边缘,慢悠悠晃悠着。
【小统,这个世界我能变大吗?】
【我总不能一直保持着这么小的样子吧?】
【这也太费劲了,我喝个水都累死我了。】
小统:【宿主,是能变大的。】
宋初一立马坐了起来,【怎么变大?】
小统:【需要得到反派的认可哦。】
【只有得到反派的认可,储存的能量才能让宿主你变大,恢复成正常人形。】
宋初一:【怎么个认可法?】
小统:【需要反派十分确定你是存在的。】
宋初一:【???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看到我了吗?】
【我们还互换名字了呢!】
宋初一说着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闻人书不会以为……我是假的吧?】
【他不会以为我是他产生的幻觉吧?】
小统:【是的哦,宿主,反派现在认为您是他臆想出来的哦。】
宋初一:【……】
完蛋,看来这个世界的反派有妄想症。
————
养心殿,当今皇上宫季挥退众人,只留了闻人书一人。
“国师。”宫季朝闻人书行了个礼,“今日请国师大人到来,是为了请您请神。”
“信天城传来消息,恐有瘟疫,请神明示。”
闻人书淡淡应了一声。
他转身前往了请神殿,殿内一片昏暗,唯有正前方的神像前蜡烛燃烧着。
殿门关上,这偌大的请神殿只有闻人书一人。
闻人书走至神像前,静静地看着。
空气中有深幽的檀香味,烛火跳动着猩红的光。
闻人书闭上眼睛,眼前的空间仿佛变得扭曲。
他抬手,指尖抵在额前,缓缓睁眼。
在他眼中,神像开口说话了。
“所问何事?”
“信天城恐有瘟疫,该该如何?”
神像给出了答案。
“灭城。”
闻人书缓缓将手放了下来,眼中的神像又恢复了平静。
但如果有旁人在此便会发现,自始至终都只有闻人书在自言自语。
那最前面的神像从未变过。
所谓的请神,不过是闻人书的一场妄想。
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之人的妄想。
可现在,没人敢这么说。
因为只有国师才能看见“神”,才能请神,所以哪怕看到这一幕也只会觉得自己不配见神罢了。
闻人书走出了请神殿,将“神”的答案告诉了宫季。
宫季丝毫不曾怀疑,去找人办理此事。
闻人书表情未变,回到了自己的国师府。
他走进了院子,摆在石桌上的茶杯被风吹倒,水已经干了,只有空荡的茶杯狼狈的倒着。
他走过去,将杯子放正。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轻软的声音。
“闻人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将茶杯弄倒的。”
闻人书抬眸看去,一头乌黑碎发的小人儿可怜巴巴的捧着一朵粉玫瑰的花瓣。
“我用这个赔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