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寒自知自己躲不过,没有反对,起身跟差役走了。
李清寒走出去十多步了,鱼潢才骤然发现神君大人不在跟前了,大叫一声追了出去,连他最爱的麦芽糖也不顾了。
一身红袍的宁远恒坐在大堂之上,看着堂下的众人。他一眼便瞧见了风姿无双的李清寒,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怔。李清寒看着宁远恒,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神色泰然。
差役将侯添的尸体放在堂上,然后由刚才那领头的差役,将事情经过对宁远恒讲了一遍。宁远恒听后又将视线落在李清寒身上。
先前,宁远恒回府衙时,虽然被卦摊前的喧闹吸引了视线,但因离得远,并未看清那个算卦人。
现在那人就在眼前,宁远恒心中不禁想:原来竟是这等人物,听差役讲,他居然还能断人生死,颇有本事。是真的吗?
宁远恒又将众人挨个询问了一遍。李清寒也将与侯添打的赌说了一遍。
案子并不难判。几十双眼睛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事,侯添确实是被发疯的驴子先是踢了一脚,再踩踏而死的。
所以,最后驴子卖给屠户宰杀,所得的钱给侯添的家人。冯孟虽未杀人,但事因他而起,所以被判了杖刑,侯添身上的那半吊钱,冯孟不能拿回去了,而是作为侯添的丧葬费。
所有的判罚,众人皆无异议,然后宁远恒退堂。
当其他人走出大堂,宁远恒叫住了李清寒。
“李先生。”
李清寒回过身来。“刺史大人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看似与先生并无关系,但先生言语之中是否有不妥之处?若不是先生与侯添打赌,侯添怎么会在卦摊前滞留,而被冯孟追上,然后发生那么多事。”
李清寒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大人所言甚是。生死之事确不该以打赌戏耍,当慎之又慎。”
“不过。”李清寒话峰明显一转,又道,“人都是趋吉避凶的。明知不可为之事,定要去为,是不是很傻?”
李清寒说完,也不等宁远恒答话,便转身走出大堂。
宁远恒看着白衣翩翩的身影远去,愣住了。这个背影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最后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吗?”宁远恒喃喃自语。
第二天,厉王府府门前,守门的兵士将宁远恒拦在外面。
宁远恒怒道:“我要见王爷!”
“宁大人,我们已经派人去禀告王爷了。宁大人还是耐心等一等。”
守门士兵面对宁远恒没有一丝敬畏。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他们见过不少比宁远恒品级还高的官儿。那些人,哪一个到了王府门前,不都是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的。他们根本没把宁远恒在放在眼里,该望天的望天,该看地的看地。
宁远恒眉头一拧,他来王府不止一两次了,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这些守门的士兵恐怕根本没有去禀告,而是故意将他拦在门外。他就算等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他清楚,这肯定是厉王命令他们这么做的。
宁远恒转身从叶川手上抓过一把宝剑,朝王府大门大步走去。他越走越快,并没有停下的趋势。
“嚓啷啷——”
“站住!站住!”
守门的士兵拔出刀拦在宁远恒面前。
宁远恒毫不犹豫手指一弹,宝剑出鞘,剑尖指向守门士兵。
“你们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守门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给王府看了那么多年的大门,还真没遇到过敢持兵器,硬闯王府的。
“宁大人,这里是王府,不是你江州府衙。”其中一名士兵提醒宁远恒。
宁远恒冷冷一笑,“厉王爷是不是说过,只要是我来找他,便将我拦在门外,不必回禀。”
“王爷就是王爷。他想见你,你便能见。他不想见的人,我们也绝不能放人进去。”
“哼,今天可由不得你们,我非见到王爷不可。”宁远恒话音未落,手中的剑已经挥了出去。
几名守门士兵没想到宁远恒真敢动手,仓皇应战。
一阵乒乒乓乓声后,几把刀被击飞,守门的士兵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快——”其中一名士兵还清醒,张嘴便要喊人。宁远恒眼疾手快,一巴掌打掉那名士兵的下颌。
“叶川,看住了他们。”宁远恒头也没回地吩咐。
“哎!”叶川苦涩地应了一声。宁远恒这么做就是破釜沉舟,他必须和宁远恒生死与共。
宁远恒收了剑,迈进王府。
护卫王府的兵士发现有人闯入,迅速向这边围拢过来。两队兵士,手里的长矛已经举起,准备作战。
正在此时,中间那条树木掩映的小路之上,走来一人,远远地便喊了一声,“宁哥哥,你来了!”
就是这一声,让王府的兵士止住了步子,站在离宁远恒不远处,犹豫着不再向前。
来的人,正是梁景。宁远恒看了看梁景和两旁兵士,停下脚步。
梁景快步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宁远恒的手,“我就知道宁哥哥会来接我。我们走吧!”
梁景拉了宁远恒一下,宁远恒皱眉看着梁景,没有动。
梁景小声说:“宁哥哥,我知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我们先出去。”
宁远恒看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王府兵士,知道硬闯有些难。何况刀剑无眼,互斗之下,他不能保证自己一直能掌握分寸,像对付门前那几个兵士一样,把他们打晕。若是自己真的杀了王府的人,他和厉王的矛盾便无法调和了。
宁远恒顺着梁景转过身,走出了王府。
府门前,梁景让叶川将几个守门的兵士弄醒。
一个兵士大叫着跳起来:“擅闯王府,杀无赦!”
“你要杀谁?”梁景沉着脸问。
兵士看到梁景顿时慌乱,“世子不是你,是,是——”
“哼!”梁景冷冷一哼,目光扫了一圈已经站好的王府守门兵士,阴沉着说,“刚才所发生之事,若有一个字传到我父王的耳中,你们的脑袋就都摘下来,放在这里吧。”
守门的兵士们顿时面如土色,连连保证,“不敢,不敢……”
梁景和宁远恒走下王府门前的台阶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带着颤音的“不敢”之声。
“宁哥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看宁远恒似乎有不甘心之意,梁景又拽了拽宁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