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的逼迫下,韩思瑶不得不给陈长安办理了转院手续。
鲁院长这个人办事也稳重。
为了防止陈长安在转院途中出现意外,派了两个医德不错、急救经验丰富的医生随车监护,直至把陈长安平安送到吕州市人民医院为止。
到了吕州,便算是平安回到了家。
吕州市公安局派了便衣刑警驻守在病房门口,每天24小时轮班值守,除了亲友与指定的医务人员以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陈长安的病房。
次日,陈长安苏醒。
两眼一睁,说不出有温暖,陈长安看到韩思瑶值守在病床边,尽管她的面容看起来很憔悴,但笑容还是那么纯洁。
病房里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玩遥控汽车。
汽车在病床底下穿梭来穿梭去。
进入盲区也不会碰到东西。
小家伙的车技还不错。
“续然,过来。”
韩思瑶含笑向小家伙招了招手,小家伙立马便跑了过来,对韩思瑶不是一般的喜欢。
他亲昵地扑进韩思瑶的怀里。
奶声奶气地问韩思瑶:“阿姨,我妈不让我吃炸鸡,可是我想吃,你能不能带我去吃?”
“炸鸡不好吃,待会我带你去吃八珍汤。”
韩思瑶把梁续然抱到怀里。
又指着刚刚苏醒的陈长安,笑呵呵地教唆梁续然:“糟老头子醒了,你快问问他,陈家的家谱上是不是漏了一个名字。”
“糟老头子,陈家的家谱上是不是漏了一个名字?
小朋友言听计从,目光清澈而纯真。
陈长安啼笑皆非地望着这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名的感动已经涌上心头。
虽然他不知道在自己昏迷期间,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眼前的事他看得懂:
韩思瑶这是想弥补自身不能为陈家续添香火的遗憾,大概她也已经跟梁茵沟通过,要不然,梁茵不会把小孩放在这里。
“陈家的家谱怎么写,你阿姨说了算。”陈长安欣慰地笑了笑。
梁续然倒是很机灵,扭头便问韩思瑶:“阿姨,他说你说了算。你能不能带我去吃炸鸡?我不要喝八珍汤。”
“你刚献了血,不能吃那些东西,要补充营养。”韩思瑶耐心地问:“你想不想开飞机?”
“想。”
梁续然低头看着手里的汽车遥控器,顿时感觉这玩意儿已经不香。
韩思瑶笑道:“想就对了,喝了八珍汤的人才能开飞机。”
“阿姨,我要喝八珍汤。”
梁续然眼巴巴地望着韩思瑶。
韩思瑶把他放到地上,笑道:“现在还没到饭点呢,店里没开门。你先去开汽车,到饭点了我再带你去。”
“哦。”
小家伙被韩思瑶哄得服服帖帖,他靠着墙边坐地上,端着遥控器便是一阵骚操作,令汽车在病床底来回穿梭。
陈长安含笑望着这一幕,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是叉开两腿坐地上,只是手里玩的东西不同。
那年那月,山沟里的他,手里玩的是泥巴。
“你们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孩给我输血?”陈长安皱着眉头问,作为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人,他脑子里多少还是有点医学伦理。
韩思瑶解释:“当时情况紧急,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长安道:“从上大学的那一年开始,我每年都会献两次血。一半捐献给社会,一半为自己储备,以防意外。吕州的中心血站,有我的血源储备。”
“结婚这么多年,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韩思瑶目光中多了丝幽怨之色。
陈长安讪笑连连:“忘了,我以为我要等到七老八十才用得上,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
“省卫生厅的张书记,在你出事当晚,曾联系过全省的所有血站,各地都说没有Rh阴性Ab型血。”
韩思瑶的一句话,令陈长安剑眉惊蹙。
陈长安道:“把手机给我。”
“在这。”韩思瑶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陈长安,已然猜到陈长安这是想干嘛,劝道:“别大动肝火,等出院了再处理,不行?”
“这样的害群之马,多留他一天,指不定还会害死多少人。”
陈长安拨通吕州市卫生局局长王应龙的电话。
严肃下令:“王局,立刻对中心血站的负责人停职检查!对其履职期间的一切问题,进行全面彻查!”
话音一落,主治医生便走了进来。
“陈市长,你终于苏醒了。”主治医生欣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方面顺不顺畅?”
陈长安搁下手机。
下意识地推了推鼻塞式吸氧管:“感觉还行。”
“看来,衡州那边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主治医生道:“今天我们再做个全面检查,以便进一步评估手术效果,以及您当前的恢复状况。”
“行。”
陈长安硬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发现肺部疼得厉害,又躺了下去。
“陈市长,您躺着就行,别动。”
主治医生转头叫护士推一辆担架车过来,几个人合力把陈长安抬到担架车上,推着陈长安去做检查。
其实从陈长安说话的气息就可以初步判断,问题不大。
不管是血氧饱和度还是心肺功能,都处于一种相对理想的状态,否则陈长安根本就没力气讲这么多话。
陈长安苏醒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傅剑兰的耳朵里。
傅剑兰的手虽然很长,却也伸不到吕州来,无法左右吕州医疗界的事,这导致她只能恨咬牙根,另想复仇大计。
在姚涛死后,省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省公安厅的许厅长被革职查办,导火索是给姚涛通风报信,导致在抓捕雷刚的过程中,造成特别重大的伤亡。
而督促彻查这件案子的人,是省长张桂康。
这令傅剑兰愤怒不已,她在电话里对姚永年大发脾气:“姓张的已经改旗易帜!你是个死人么?就这样由着他想处理谁就处理谁?”
“唉……大势已去……”
电话里传来的叹息声,宛若苍天朽木,无力回春。
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傅剑兰却不信这个邪,她火冒三丈地吼道:“难道我儿子就这样白死?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杀我儿子的人下地狱!”
“老傅,你是不是要把我也害死,你才甘心?”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无奈,似乎已经无力扭转任何形势,哪怕是家里的事也无力掌控。
“你在我心里,早就死了!”
傅剑兰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那个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竟然会选择认命,连半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傅剑兰又拨通汉南省纪委书记廖启昂的电话:“老廖,陈长安在衡州非法夺取警枪,当场将我儿子击毙!你这个省委常委,难道是个瞎子?别说我没有事先警告你,这事你若不给我一个交待,你就下去给我儿子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