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贵妃在身后幽幽喊了一声。
江书晚警惕地看了几眼那些宫女太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红绡，头也不回道：
“娘娘别怕。咱们出来若是久了，皇上自会派人来寻。 此处离宝华殿不远，她们不敢怎么样。”
说罢，她冲着对面看似为首一人道：
“外头有禁军，本宫劝你们回头是岸。只要你们不伤害本宫和贵妃，今日之事，本宫可当作从来没发生过，也从来没见过你们。可好？”
为首那人并不言语，一双眼睛却略过江书晚直直的往她身后看去。
然后手中利刃一收，单膝跪地道：
“娘娘，计划一切顺利。这几个人怎么处理，还请娘娘示下。”
后殿里除了江书晚，能被称为娘娘的，再无其他人。
电光火石之间，江书晚猛的惊醒，拉着贵妃的手陡然松开。她转身，不可思议地看向贵妃。
只见贵妃一脸肃穆，早没了方才的温和，她一抖衣袖，淡淡道：
“杀了吧。反正早晚都是个死！”
她言语冷漠，好像地上的红绡和苏贵人不是人，而是两只家禽一般。说完，她冷冷地看向目瞪口呆的江书晚道：
“至于她……”
贵妃默了默，继续道，
“看在她方才维护本宫的份上，就让她多活一会吧。”
“不要杀她！”
江书晚反应过来，迅速冲到红绡身边，将红绡护在了身下。她抬头看向贵妃，后殿的灯火通明，照得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可这一刻，她却怎么也看不透贵妃。
她只觉浑身发冷，这一幕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多，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冲击得她的大脑有些发麻。
她一边护着红绡，一边脑中飞速思考。
为什么？
计划一切顺利？计划是什么？贵妃要干什么？她侍奉贵妃一向小心谨慎不曾漏过自己的心思，贵妃为什么要杀自己？是为了后位么？李佑不是应承她皇后之位了吗？
“娘娘，臣妾不明白。臣妾是哪里做得不对？”
贵妃冷冷地看向她，眼中布满冰霜，
“你做得很好，比本宫想象的要好。本宫原本没打算杀你，可宛妃，事已至此，不得不为。谁让你多管闲事呢！”
多管闲事？
今夜是元宵，有什么闲事是她多管了？
江书晚突然脑中一震，道：
“谢答应？”
贵妃默默不语。
江书晚却犹如在一团乱麻中抽到了一根线头，她顺着这根线头一步一步地分析下去：
“谢答应是您派人杀的？”
若谢答应是贵妃杀的，那谢答应知道了什么秘密？竟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是贵妃要杀她这件事吗？
不，不，不！
贵妃说了，她原本没打算杀她？
没打算杀她，那打算杀谁？
谁还会是贵妃的目标？
“她和你一样，就是知道的太多了，不得不死。还有她！”
贵妃说着一指地上的苏贵人。
身边那个宫女已经走了过去，抬起手中长剑，对着苏贵人的喉咙就是一横。昏迷中，苏贵人闷哼一声，身子已经抽搐成一团，脖子处血如泉涌，流了一地。
那宫女提着滴血的长剑，面目阴沉，一步一步地朝着江书晚走过来。
身后红绡嘤的一声，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好似要从昏迷中醒过来。江书晚转身抱住了她，抬头对贵妃喊道：
“娘娘，不要杀她。臣妾一向以娘娘您马首是瞻，娘娘要做什么，臣妾一定会帮衬您的。”
“是吗？”
贵妃略有犹豫。
这一路走来，江书晚确实对她助力良多。
她聪明，却不自大，行事缜密计划周详。 若不是李佑实在太宠爱宛妃，她一开始筹划此事的时候，还真想过要不要拉她入伙。
但宛妃如今独掌后宫大权，又有儿有女，放眼后宫，重华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长春宫的敌人。
为了乾儿，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娘娘，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同您争什么。皇上有意立娘娘为后，他日二皇子就是太子，臣妾和璟儿定会好好辅佐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敢生出二心的。”
江书晚竭力自辩。
那柄染血的剑，离她越来越近，近得她都能看见剑刃上自己的神情。
她痛哭流涕，一脸惊慌，举足无措！
可饶是如此，贵妃也没有让人停下脚步。
今夜，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那宫女高高举起长剑，剑刃在烛火的反光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江书晚突然心头一凛，张嘴喊道：
“娘娘，皇上！皇上负心薄情，辜负娘娘一片心意，他死不足惜！臣妾也恨透了他！娘娘若是要杀了皇上，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喊完这几句，江书晚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在赌！
生死一刻，她唯有赌上一赌！
萧策说过，李佑囚禁贵妃，诓骗上柱国。若是贵妃今日此举原不是为了杀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贵妃今日所筹划的一切是为了杀李佑！
看贵妃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已经胜券在握了。
若是自己今日死在这里，璟儿和长乐自不必说，就连重华宫的所有人还有降雪轩的淑妃也都会死于非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高举的剑并没有落下来。
江书晚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贵妃已经伸手拦下了那宫女。那剑尖就差几寸，就要捅上她的心窝了。
“你说什么？”
贵妃一脸诧异，惊愕的看着江书晚。
江书晚涕泪横流，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哭诉道：
“娘娘怜悯，臣妾是被皇上抢进后宫的。这些年，臣妾虽身在后宫，陪王伴驾为他生儿育女，但心却已如死灰。娘娘，您此番若是要做臣妾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您带上臣妾一切吧。臣妾同娘娘一样，恨透了皇上！”
贵妃满脸疑惑，问道：
“你说你是被抢进宫来的？”
江书晚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娘娘，这个秘密埋在臣妾心中两年多了，臣妾以为此生无望，本以不打算再想起。可今日看到娘娘所为，臣妾就看到了希望。娘娘，臣妾……臣妾不喜欢皇上，臣妾进宫之前，另有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