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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怕雄黄。

可若是蛇非常巨大,那么雄黄好像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若是蛇非常多,那么什么雄黄都没用了。

……

香雪院里,红绡和汀兰,带着下人将她们带来的药粉细细地均匀地洒在园子的每个角落。

她们可以用香料招来杀人蜂。

那么,别人也能用什么东西招来其他的毒物。

身处行宫,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再说了,江书晚明知此行凶险异常,皇后和贵妃只怕必须倒下一个,西山之行才算圆满。

萧策统领行宫禁卫,香雪院外的禁军人数虽远少于正殿,区区十人,但却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个个以一当百,手上都有十几条性命的精壮汉子。

“萧副统领,今夜月亮好像分外红一些。”

属下甲看着对面山头升起的一轮明月说道。

确实红一些,好像有血染的迹象。

天空却干净得像被人用布擦过一般,一丝云都没有。

星光点点。

有不知名的野兽在密林中哇哇叫嚣,林中有飞鸟惊起,振翅乱飞。连风也好像停了。

像西南的战场,有种大战将至的凛冽气息。

一年前,萧策随军,在西南的密林里同南蛮作战。

也是这样的月夜,杀得昏天黑地,杀得天边的明月红了一片。

一月前摔断的腿,又被砍了几刀。痛得他从尸体堆里惊醒,爬出来,脸上身上都是血。

是别人的血。

也有自己的。

但他哪里分得清?

当时,他就看到了这样的红月亮。

鲜红,血腥。

带着妖艳的美!

他躺在尸体堆里,昏昏沉沉地想,一个月前他的晚儿进宫了。

他策马跟在马车后面,跟了一路。

他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策马上前,把她从马车上拉下来。

可他却在瞧见宫门的那一瞬间,拉转了马头,发了疯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一定是疯了。

才会那样做。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

现在,他拼命杀敌,打死打生,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人都死光了,连天边的月亮也染红了。

可他偏偏还活着。

真是没天理!

“萧副统领?夜深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后半夜凉得很!”

属下乙道。

“不用。”

萧策回过神。

这样有红月亮的夜晚,他总共就见过那么一回,是血腥是屠杀。

他如何能睡得着?

……

“皇后娘娘。”

灰袍人从头猛到脚,只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在外面,也像蒙了一层迷雾,看不清。

反派总要有些反派的气质的。

灰袍人的气质就很反派。

灰袍人的身后还有灰袍人,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

看得皇后也惊得下意识抱紧了肚子。

“皇后娘娘,您和丞相大人答应过我们的事情,在事成之后,可别忘记了。”

灰袍人说话,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的来,嘎嘎的,有些飘渺怪异,雌雄难辨。

皇后不禁皱眉。

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怪人。

天知道父亲答应了人家什么事情。

但是,大战在即,安定人心的话总是要说一说的。

“那是自然。”

皇后漂亮的脖子一扬,十分的高贵典雅。

只要事情能成,她就是天下之主。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灰袍人好像很高兴,嘎嘎了两声。身形如鬼魅,宽大的袍子展开,有莫名的风吹起。

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只奇怪的哨子,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起来。

今夜无风。

比前几夜热一些。

修竹园外的竹林里,竹叶安安静静地立着。

皇后听着那呜呜的哨声,血管里的血液好似要沸腾起来,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躁动起来,让她很不舒服。

伸出的手捏得海德禄生疼。

但她不想回去,不想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她期待已久,日思夜想的好戏。

似是起风了。

有窸窣的声音,像是风卷着林间树叶,从远而近。

面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反而有阵阵腥气。

像是从泥地里翻出来的,大雨过后的土腥味,冰冷潮湿。

那股腥气越来越刺鼻,从四面八方而来。

窸窣声更响了,像是有千万条腿,在竹林的枯枝落叶上碾过,从灰袍人和皇后的身边碾过。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呐喊救命!

“哇”的一口,一身黑色斗篷的皇后吐了。

连海德禄都颤抖了。

施公公此刻若是能看到,只怕要自刎谢罪。

行宫上下被他从里到外翻开擦洗了好几遍,此刻却密密麻麻布满了蛇虫鼠蚁。

黑压压一片。

数不清楚!

它们好似爬山涉水而来,又好像它们本就该在这里,只是从叶底从泥地里翻了个身钻出地面一般。

修竹园外,蠕动的蛇群,像是听从了什么人的号令,对洒在地上的雄黄、药粉熟视无睹。

前面晕死了一批,立马就有另一批补上。

滚成了一团一团的黑潮。

药粉一轮一轮的攻击下,如被大雨清洗一般,荡然无存。

修竹园如一个裸露的少女,在汹涌的蛇潮前袒露无疑。

……

“娘娘!”

冬青看着园子里一个一个倒下的宫女太监,心在抓毛。

她是死侍,自幼训练,跟在娘娘身边。

娘娘生她生,娘娘死她死。

她见多了打生打死的场面。

宫里头,拧断什么人的脖子,割了什么人的脖子,这种事情,她做得驾轻就熟。

什么死人,什么鬼魂,她都不怕。

可现在她害怕了。

对软绵绵的长条形的冷血爬行动物,女人有种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别说是一条。

现在是一团,一地,不计其数,四面八方。

她的声音在颤抖。

带着几个暗卫持剑和火把,将贵妃和二皇子护在最后的圈里。

剑和火把都在颤抖。

“用火!”

贵妃凄厉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她比冬青好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还要护着怀里的乾儿。

贵妃明知行宫之行有猫腻,自己当然也做了万全准备。

京都的护卫她调来了大半,可行宫戒备森严,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也说不过去。她只带了几个身手好的,扮作内侍宫女,其余的散落在外,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可眼下,就算有暗卫,好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蛇潮来得悄无声息,来得汹涌澎湃,叫人猝不及防。

修竹园离正殿半炷香的时辰,等到皇上发现,再派了人来,只怕她们已经尸骨无存。

皇后,下手又快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