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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只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那日他听了江书晚的话,想起和胡瑶的曾经过往,终究于心不忍。想着把她迁出地牢放在冷宫里,余生任他自生自灭,也算全了曾经的情谊。

可才放她出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一时心软全都喂了狗了!!!

此时,珍妃突然带人闯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包东西,冲着李佑跪下。正色道:

“皇上,今日臣妾得知胡贵人迁出地牢,特地去她房中收拾了些东西,想着给她送过去。却没想到搜出了这个。”

说着一举手中的包袱,福临赶紧上前拿了,摊在李佑面前。只见里头都是些日常衣物、梳子、香膏之类。

李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异样,眼神冰冷地看了珍妃一眼。

珍妃为难道:

“皇上,方才臣妾收拾的时候,伺候臣妾的太医就在身旁。臣妾怕有事说不清,特地叫太医将这些物件一一验了。太医竟说……竟说这香粉……”

福临忙低头,果然见一堆东西中,有一盒香粉。一打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扑鼻而来。李佑一闻便知,这是胡瑶日常用的香粉,那股奇特的甜味还让他欲罢不能。

“你有话就说!”

李佑心情郁结,实在不想听她这般闲扯。

只听珍妃道:

“皇上,太医说这香粉含有春药成分,闻了可乱人心绪,让人情难自控。还说闻多了,会对人身体产生伤害。

臣妾怀疑,皇上一直对胡贵人圣宠不衰,就是这香粉搞得鬼!甚至,甚至上次皇上晕倒,也有可能是这香粉的缘故!

听闻民间的青楼妓院,就有妓女惯用这样的伎俩,去勾引恩客的……”

“混账!”

李佑抄手抓起桌上的香粉盒子还有那个稻草人,哗啦一下全都砸在了胡瑶的面前。那香粉盒子更是在地上弹了一下,碎瓷片瞬间弹起,划过胡瑶的面颊,一道血痕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慢慢渗透了出来。

“拖出去!赐!酒!”

李佑咬紧牙关,五个字一个一个往外蹦。

他此刻方知,自己有多愚蠢。

在得知了胡瑶是假的之后,竟然还想着念在往日情分上,饶她一命?!

可到头来,往日的所谓情分竟也是假的!

都是胡瑶用有毒的香粉在控制他!

吉妃强压住嘴角得意的笑意,哗啦一下跪倒在地,高呼道:

“皇上圣明!”

地上的胡瑶原本还在竭力挣扎,被塞得满满的嘴里呜呜的发着声音,此刻却像是全身被抽去了气力,一下瘫倒在地。

她想说这香粉根本就是珍妃给她的,她根本不知道那香粉有毒!还有那个诅咒的稻草人,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就算她能说话,此刻殿上也没有人会再听她说一个字了。

“唔!”

胡瑶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可福临已经挥手叫人拖了她下去,门外偏殿里,早有内侍准备好了鸩酒!

江书晚紧赶慢赶,终于一路小跑跑上承乾殿的楼梯。

她气喘吁吁地扶着小安子的手,正要叫人通传。却见珍妃和吉妃一前一后从承乾殿里出来。

珍妃冷眼看着江书晚,美目一翻侧身走了。

吉妃眉眼之间流露着得意和狂喜,却被她竭力压制住。她冲着江书晚道:

“宛妃娘娘,你来迟了。没看上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胡贵人呢?胡贵人在哪里?”

江书晚一脸焦急,拉着吉妃的手急切地问道。

吉妃的身后,姚思甜缓缓走出来,看着江书晚道:

“宛妃娘娘,胡贵人已经被赐死了!”

说着悠悠抬手往偏殿一指,几个内侍正抬着一具尸体出来。阳光照在胡瑶身上,她面色发青嘴角流着血迹,四肢软绵绵的垂着,已经没了气息。

江书晚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好在身边的小安子及时扶住了她。

吉妃呵呵两声,道:

“本宫以前一直说她是狐狸精,没想到她还真是。宛妃,你是不知道啊,她一直用的香粉竟是春药,是专门用来勾引皇上的。她还专门绑了一个稻草人,预行巫蛊之事……哎,宛妃……你听本宫说呀……”

吉妃还要再说两句,江书晚已经撇下她一阵风似的往承乾殿里走去了。

“真是的,不过是个污浊又恶心的贱人罢了,死了就死了!哼,走,今儿本宫高兴,姚答应,陪本宫回去好好喝一杯。”

话音刚落,还没起身,就见贵妃带着一帮人,也急匆匆地赶来。经过吉妃身边的时候,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就略过她身边往殿内奔去。

吉妃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哼着小曲儿就往台阶下走去。

姚思甜默默跟在身后,偷偷擦了一把手心的一层薄汗。

她的后背和腋下已经濡湿一片,好在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胡瑶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她。

回了景仁宫,她一回房就叫香云给她打水沐浴。

洗到一半,就趴在浴桶旁边干呕起来。

香云心疼地拍着她的背,道:

“小主,小主,要不奴婢给您去沏一碗香茶来,喝了好压一压?”

姚思甜吐得面色发白,小脸隐藏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她擦了擦嘴,按了按胸口道:

“不用了。本小主只是想起那贱人死时的样子,有些恶心罢了。缓缓就好了。”

香云拧了一块热帕子递给姚思甜,她接过默默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瓮声道:

“瞧见没,在这后宫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她圣宠一时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被赐毒酒的下场?所以说,在这后宫,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小主,您此番用一个胡瑶不光得了珍妃的信任,又得了珍妃和皇后的赏识,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他日您左右逢源,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姚思甜仔细翻找一旁换下来的一堆衣服,从中竟抽出一根小小的稻草梗。她一把捏住,塞进嘴里嚼了咽个干净。又道:

“去,拿个火盆来。”

火盆很快就取了进来,姚思甜抱起那堆衣服,又从一旁的匣子中取出一片粉白色的碎纱布,全都往火盆里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