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宋常在就搬进了渺影居。
看着熟悉的一切,她长舒一口气道:
“还是这里舒服啊。长春宫虽好,但终究住着不舒坦。”
江书晚见宋常在坐在榻上轻松自在的样子,笑道:
“你如今发病,若是一直住在长春宫,免不了日日装疯卖傻,岂不累死你?”
“知道娘娘是为了嫔妾着想,让嫔妾少费些气力。嫔妾谢过娘娘。”
宋常在说着,起身好好行了一礼。
江书晚呵呵笑道:
“行了,往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这个院里本宫都换上了心腹之人,你大可放心。若是来了访客,你只需简单应付就行。”
“娘娘放心,嫔妾的演技炉火纯青。”
两人相视而笑。
安顿好宋常在,江书晚出了渺影居。
她执意要将宋常在迁回重华宫,其实还有另外两层深意。
一来,如今各宫人满为患,只有重华宫只住着她一人。眼下李佑宠着她,各宫众人明面上也不敢说什么,但难保私下不议论。
如今迁了宋常在过来同住,也可让她们闭了嘴。
另外,接下来免不了血雨腥风,宋常在又要身陷旋涡之中,若是住在长春宫,她鞭长莫及。难保杀得眼红之时,贵妃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掉宋常在的性命。
这是江书晚最不愿意看到的。
刚入宫时,宋常在和她虽不在同一个阵营,但宋常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如今和她相处和睦,又掏心掏肺地对她。
这深宫之中难得有这样的真情。
汀兰亦步亦趋跟在江书晚身后,感叹道:
“娘娘用心良苦,对身边人至情至性,所以后宫众人才会都喜欢娘娘、敬重娘娘。”
江书晚笑着扭头问道:
“你不觉得本宫虚伪?是在利用宋常在对本宫的信任?”
“娘娘,当初若不是娘娘伸手拉了宋常在一把,想必她如今已经彻底疯癫,永沉黑暗。这一点奴婢等人看得清楚,宋常在自己更是清楚。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其一。
更何况,宋常在是个聪明人。她已绝了争宠之心,如今唯有依靠娘娘才能在后宫平安度日。娘娘和贵妃相比,谁对她是真心,谁又是利用她,她自然懂得分辨。”
“汀兰姐姐,你倒是看得通透。”
红绡取笑道。
“跟在娘娘身边,自然要有些长进的。”
三人说笑着回了正殿。
通传李贵人来访,三人相视而笑。
江书晚看着殿外李琳满面春风地进来,高兴道:
“今日一早就听着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本宫还想着有什么好事。竟是李贵人要来。”
李琳恭敬行礼,很是亲昵地上前道:
“娘娘今日瞧着比昨日气色好多了。嫔妾还担心娘娘身子,特地给娘娘带了一些补品过来。”
说着,绿萼已经呈了东西上来。
江书晚一看,都是西南一些特色药材,笑道:
“李贵人客气了。这些都是西南珍贵药材,实在难得。往年,本宫的母亲曾经营过一家药材铺,这些药材也有经营。只是后来……哎,不提也罢。”
说着面色有些委顿,转过头去轻轻擦了一下眼角。
李琳见状忙追问道:
“娘娘,可是这些药材有何不妥?”
一旁红绡接话道:
“李贵人有所不知,宛妃娘娘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娘娘看到这些难免睹物思人。”
李贵人忙连声道歉,道:
“宛妃娘娘,嫔妾不知,还请恕罪。”
江书晚擦干了眼泪,眼中还有些湿润,苦笑道:
“无妨,无妨。本宫娘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母亲后来虽犯下大错,累及全家,但本宫在家中之时,母亲还是对本宫很好的。
当时,母亲还和西南在做生意,这些西南特色,本宫也是常见的。只是,后来母亲获罪后,这些生意也就断了来往。家中一些产业虽传到了本宫手中,可本宫却不善经营,与西南的生意也就再也没起来过了。”
李琳奇道:
“竟有此事?竟不知娘娘的母亲和西南谁家做的买卖,说不定嫔妾还认识呢。若是娘娘需要,嫔妾倒是可以相助一二。”
“当真?”
江书晚喜道,又觉自己有些失态,缓了缓声音道:
“说来也巧,家父当时和剑南道御史李益是生死之交。母亲也就占着些光做些小买卖,只是后来李伯父一家……这买卖也就断了。”
江书晚还在一旁徐徐道来,李琳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她强压着心绪,只听江书晚道:
“你若是有人脉,这些买卖咱们倒是能够继续接着做起来。到时候,本宫算你入股如何?”
江书晚有些兴致勃勃,说着就要红绡去拿生意账目,拉着李琳合计合计怎么合作做买卖。
可李琳哪里有这心思,她一把拉着江书晚道:
“娘娘不必忙碌,娘娘若是想做买卖,嫔妾自然愿意成全。嫔妾也不需要回报,只求日后能得娘娘庇佑,此心足矣。”
“当真?”
“千真万确!”
江书晚十分高兴,拉着李琳道:
“好妹妹,昨日一见就知道你我缘分不浅。如今看来,你不光是本宫的有缘人,还是本宫的财神!”
李琳微笑道:
“娘娘折煞嫔妾了。”
说着又道:
“娘娘,昨日嫔妾碰巧遇到宋常在发病,真是吓死嫔妾了。不知宋常在眼下如何了?”
江书晚一叹气道:
“她时好时坏。不过比起当初来,倒是好多了。你是没见过她从前的样子,衣衫不整,一天到晚在宫里到处游荡。”
李琳压低了声音神秘问道:
“娘娘,不知宋常在是因何事病的?”
江书晚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慌张起来。红绡和汀兰更是急忙走到门边,冲着院外吼道:
“这里不用人伺候了,都下去吧。”
等院中人全都退了干净,两人又将门窗关了严实。
江书晚这才一捏帕子,面容凄哀无比,道:
“此事说来话长,都是因为本宫那可怜命苦的姐姐,本宫……本宫……”
江书晚语不成调,泣不成声,抓着帕子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