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虽说性情爽利,但她和她的两个年轻丫鬟被这群彪悍的中年妇人团团围住,手脚更是被她们死死钳住不放,倒也真是挣脱不开。
她恼羞成怒,对着那泼妇周三夫人吼道:
“本王妃都说了,让与你便是了。你还扯什么闲篇儿,要拉扯娘娘进来评的什么理?!”
周三夫人双手一叉腰,斗鸡眼一眯,
“捶丸本就是本夫人赢了,何须你让?再说,现在早就不是什么捶丸的事情了,你方才嘲笑本夫人眼睛这事,咱们还没掰扯呢!”
说着转头对着江书晚一行礼道:
“娘娘,方才燕王妃输了比赛,还对臣妇口出恶言,出言侮辱。您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能因为她是燕王的新妇,皇家的儿媳,就偏袒自己人啊!”
梅答应凑在江书晚耳边轻声道:
“这位周三夫人,是皇后娘娘亲嫂子,最是蛮狠。她去年得了一场病,眼睛坏了,她平日里最痛恨别人说她眼睛。燕王妃这回算是摊上事了!”
江书晚见那燕王妃被众多泼妇围在中间推搡,发髻都乱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脸上也都红一块紫一块的。
本不想多管闲事,随便寻个由头遁了。偏生瞧见燕王妃满眼是泪,却仍倔强地忍着不肯落下来,更是一下挣脱了那周三夫人,怒道:
“宛嫔娘娘怀有身孕,周三夫人别在这里拉拉扯扯。你与我的事情,去别处分说,别惊了娘娘的驾!”
说着就要往花厅外走。
那周三夫人哪里肯,扯住燕王妃就骂:
“这就想跑?没门儿!”
说着就死命拉着燕王妃往回扯。
众人拉扯起来,燕王妃一个踉跄,只管往后倒去,人堆里混乱之间已然人叠人稀里哗啦倒了一片。
江书晚眉头一皱,这一幕何其眼熟?!
那周三夫人看来是想要搅浑了一池子水,让江书晚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江书晚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扶着小安子想要出去,可她们早被堵了出路,此刻被堵在了花厅一角。人群中,燕王妃更是不知被人推了出来,一下子就撞在了江书晚的身上。
江书晚一个站不稳,踉跄了一下,好在汀兰、红绡、小安子等人护得周全,没有倒在地上。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肚子一沉,一阵钝痛席卷而来。
还是燕王妃最先反应了过来,她撕心裂肺地一声巨吼:
“都给我住手!”
厅内的一群泼妇这才七手八脚地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
燕王妃连滚带爬地起来,跑到江书晚跟前,
抓起她的手就问:
“有没有怎么样?可有撞到哪里?可有哪里不舒服?”
江书晚咬紧牙关,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握住燕王妃,只等这一阵钝痛过去,缓缓直起了腰,轻轻摇头道:
“无事!”
身后的小安子等人也都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见她说无事,方才放下心来。
红绡更是爆喝一声:
“娘娘面前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简直放肆!”
那周三夫人跌坐在地上,偷眼看江书晚一点事情都没有,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但立马翻身起来,跪在地上道:
“臣妇一时情急,在娘娘驾前失礼了。请娘娘恕罪!”
燕王妃更是心跳如擂鼓。
方才她跌出来的那个劲儿她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把江书晚撞出个好歹来,她这刚捂热的王妃也不用做了。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江书晚死死地捏住了双手,心下一惊,却听江书晚厉声道:
“今日太后六十大寿,尔等都是进宫来给太后祝寿的。
捶丸不过是闲暇时嬉笑玩乐的小玩意儿,大家也都是皇室宗亲,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至于打闹至此!传出去叫人白白笑话!若是因此惹了太后不高兴,丢了皇家颜面,你们谁担的起?”
她这一番话说得严厉,众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周三夫人一直偷偷打量,见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江书晚还是一点事都没有,也就卸了一口气,再也没有理由闹事了。
她谄笑道:
“娘娘说得是。是臣妇的错!”
说着,扶着膝盖起身,冲着燕王妃道:
“王妃啊,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从今往后,咱们可都算得上一家人了。可别往心里去啊!”
燕王妃心中不悦,但被江书晚死死捏着手掌,只得也退了一步,屈了屈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周三夫人见谅。”
那周三夫人见实在没什么意思了,一挥手道:
“都散了散了吧。畅音阁那边还唱着好戏呢,都去瞧瞧吧。”
众人这才行了礼,纷纷告退。
百花厅里人退了干净,燕王妃噙在眼中的那一滴泪才滚了下来,转头冲向江书晚道:
“多谢娘娘替我解围!我……啊!”
她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叫已经喊出了声。
只见江书晚面色煞白,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豆大的汗珠子。紧紧捏着她的手也陡然松开,全身像是卸了气一般软了下去。
“娘娘!”
“娘娘!”
红绡、汀兰、小安子,还有梅答应全都惊呼出声。
“收声!”
只听江书晚压抑得一声低吼,颤抖着一指百花厅的门,使了老大劲儿才吐出两个字:
“关上!”
红绡早慌了神,和燕王妃二人抱扶着江书晚到一旁的椅榻上坐好。
小安子已经跪在身前,捞起江书晚的手臂把脉。
汀兰和梅答应反应过来,箭步跑到门边,将门和窗都关了个严严实实。梅答应又派了冬菊和夏竹去外头守着,一有外人靠近就赶紧警示!
“娘娘,方才不是没事么?怎么?怎么?”
红绡握着江书晚颤抖的手不知所措,只得冲着小安子低吼道:
“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小安子眉头拧巴,紧抿双唇,专心把脉。
燕王妃呜咽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书晚肚子松一阵紧一阵的,她气喘吁吁,找了个间歇道:
“她们有心算计,咱们又如何躲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