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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答应此话一出,只见李佑面上尴尬地一愣。

江书晚心中骤然升起一阵不安,这胡答应是还要搞事啊!

果然,胡答应扭了扭身子,两眼水汪汪地攀到李佑身上,

“当日梅林中雾气朦胧,妾见宛嫔娘娘神情举止,与姐姐一般无二,心中恍惚,这才言行失当,冲撞了娘娘,让红绡姑娘误会了。

皇上,后来妾细看了,宛嫔娘娘虽十分神似,可终究不是姐姐。”

说着,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江书晚盈盈下拜。

“宛嫔娘娘,请恕妾当日对您不敬。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宽恕妾吧。”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只叫江书晚翻白眼。

胡答应这番话明着是说给李佑听的,实则却是说给江书晚听的。

她要江书晚知道,之所以能够得到李佑的宠爱,无非是因为她长得像胡瑶的姐姐!

这是杀人诛心啊!

这一天终于来了!

胡答应跪在地上,脸却高傲地扬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书晚。

看到江书晚面上的笑容一分一分的褪去,煞白的脸上浮上一丝诧异、困惑、明了,她的嘴角逐渐噙起一丝胜利的笑意。

“你……你什么意思?”

江书晚此刻如遭电击,身子像是被灌了铅水一般沉重。

她想要挪动一下身子都不能,只一颗头僵硬地转向李佑,嘴唇轻启,一丝微弱的声音从喉咙底飘出来。

“皇上,胡答应这是什么意思?”

李佑面上一阵愧疚,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扶住江书晚,言语中有明显的慌乱,

“晚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地上,胡答应已经缓缓起身,她惊愕地捂住了嘴,惊呼道:

“宛嫔娘娘竟不知吗?妾的姐姐同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上至今都对姐姐念念不忘。妾还要谢谢宛嫔娘娘,这一年来陪在皇上身边,一解皇上相思之苦……”

“闭嘴!”

李佑突然大喝一声,吓得胡答应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江书晚两眼一闭,一串眼泪夺眶而出,如线一般砸落在地。身子一晃,直直地往后倒去。

吓得李佑、顺妃、汀兰都慌了神,一起涌上来。

李佑更是一把抓住她,搂进怀里。

“晚儿!晚儿!你不要吓朕!”

“皇上,”

她声音沙哑,面如死灰,胸口的痛像是要随时溢出来,才刚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直掉,

“胡答应说的都是真的么?”

江书晚死死地抓住李佑的手臂,身子因为极度地压抑和激动,颤抖不止。她盯着李佑的眼睛,想要在他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晚儿,朕……”

李佑想要矢口否认,可他这一瞬的犹豫被江书晚看在眼里,

她满脸是泪,竟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李佑的犹豫已经说明了所有。

短暂的压抑和震惊过后,江书晚心中一股怒火像是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她拼劲全力推开李佑,抱住汀兰摇摇晃晃地站好。

“嫔妾今日累了。皇上,嫔妾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踉跄的往外走去。

“晚儿!”

李佑捏住她衣袖的一角,想要将她拉回来。

这一刻,他被江书晚眼中的悲伤和绝望所刺痛,心中竟十分恐惧。他只觉得,若是就这样让江书晚从承乾殿回去,只怕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江书晚轻轻一扯衣袖,那衣袖在李佑的手中纹丝不动。

两人正在僵持时,只听身后胡答应一声娇喘,

“皇上,妾的心口好痛……”

随即就传来身体倒地的巨大响声,和珍妃的尖叫声,

“胡答应,你怎么了?皇上,皇上,胡答应晕倒了。只怕是此番落水,旧疾复发了。快传太医啊!”

江书晚听着身后一阵骚动,正要再扯一下衣袖时,那一头依然落空。

李佑已经撇下她转身回去了。

江书晚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承乾殿。

二十杖,对于一个宫女来说无疑是重刑。好在有福临监刑,面上虽看着血肉模糊,内里倒也没怎么伤筋动骨。

汀兰皱着眉头给红绡清洗了伤口,又仔细包扎好,这才打开门,让小安子进来。

小安子担惊受怕的一天,方才见红绡一身是血地被抬回来,魂都飞了大半。此刻一进门,见了面就骂道:

“主子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是要把自己这条命折腾没了才算吗?”

一边骂一边却落下泪来。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红绡苦中作乐,被安子这样骂着,心里头却无比舒坦。

他能骂她,说明心里还关心她。

“给你!”

小安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丢在红绡床上。

江书晚和汀兰都探头看。

“这是祛疤的药。之前我给主子调的,还剩一些,就便宜你了。省得你后背留疤,不招未来夫婿待见!”

红绡趴着身子,伸手捡起那瓶子牢牢捏在手中。

“只要你不嫌弃,我无所谓!”

小安子瞬间脸红耳热,怒道:

“没脸没皮!跟着主子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汀兰见二人拌嘴,掩嘴一笑,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这吵架的样子可十足像那拌了几十年嘴的老夫老妻!”

这下轮到红绡和小安子两人齐声出言嗔怪。

江书晚心中感慨。

今日出门之前,她多怕红绡出事。

红绡、小安子是她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们任何一个都不能有事。

她面上一凌,一拳头砸在床沿上,恨声道:

“珍妃和胡答应这番出其不意,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汀兰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皇上今日说要杖毙红绡的时候,奴婢的心都停了。娘娘,若不是您拦住皇上,后来又和红绡一唱一和扭转了局面,奴婢真是不敢想!”

她捏了捏拳头,此刻还有些僵硬。

红绡面色一沉,抓起江书晚的手,担忧道:

“主子,您就这样从承乾殿出来了,就不怕皇上真的冷落了您么?”

江书晚冷哼一声,

“冷落?还不知道谁冷落谁呢?!”

她替红绡掖了掖被子,

“胡瑶以为她迷住了皇上,又成功让皇上舍弃了本宫。可她太不了解皇上,也太不了解本宫了。本宫能走到今日,靠的又何止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