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书晚才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小安子已经匆匆跑了进来。
“主子,太医院刚刚传出的消息。许太医昨夜送回家后,伤重不治,今日清晨死了。”
红绡正在给江书晚梳头上妆,闻言手中一滞,惊道:
“伤重不治?主子,昨夜我乔装去内廷司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就伤重不治了?”
江书晚重重一锤捶在梳妆台上。
皇后表面柔弱温情,做事居然这么毒辣。昨日李佑都说要放人了,她居然还滥用私刑。
“知道了。死了也好,如此断了齐答应的念想,今后就平安了。”
正如此说着,淑妃派人过来传话。
众人进了正殿,见梅答应随身带着一个包袱,身后跟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宫女,正跪在淑妃跟前。
“晚儿,你来得正好。从今日起,梅答应就住在渺影居。那边你曾经住过,一切事物也都齐全。”
梅答应沉静的面色中带了几分悲痛。她磕头道:
“妾多谢淑妃娘娘,多谢宛贵人。”
江书晚一脸疑惑地看着梅答应,梅答应被她这么一盯,压在心底的伤心瞬间决了堤,眼泪哗啦哗啦的下来了。
“宛贵人,齐答应她……她去了!”
江书晚心一沉,问道:
“怎么回事?”
梅答应边哭边从包袱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齐答应留给宛贵人您的信。”
江书晚拆开看时,只见一手娟秀的小楷,字迹清晰,道尽了感激之情。
“齐答应说,她感念宛贵人和淑妃娘娘救她的恩情,但她的心已不在此,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昨夜,她吞金自尽了。”
淑妃长叹一声,安慰道: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今日一早,皇后已经来传过旨意,说是齐答应重病不治。昨夜咱们虽白忙一场,但好歹保全了她的名声。”
江书晚收起信,拉着梅答应到跟前,
“我有一事不明,昨日就想问你。可事情紧急,一直没顾得上。”
梅答应擦了一把眼泪,
“何事?”
江书晚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二人的事情隐秘,就算长期如此也不会有人发觉。为何突然想要私奔?要知道从皇宫私奔,难于登天。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梅答应被这么一问,也哑口无言了。
她只当齐答应和许太医情投意合,想要长相思守,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一步走得实在冒险。你和齐答应在后宫一直小心谨慎,才能平平安安走到今日。她怎么就突然这么鲁莽了呢?”
淑妃也点头称是。
三人苦思冥想之际,突然梅答应带来的其中一个宫女失声痛哭,哗啦一下瘫坐在地。
“冬菊,你怎么了?”
梅答应见状忙问。
冬菊哇哇哭道,
“淑妃娘娘,宛贵人,齐答应……齐答应她不得不走啊!”
梅答应忙解释道:“这是齐答应身边的宫女冬菊,伺候她快四年了。这是夏竹。我们四个一直相依为命,情同姐妹。她们都是可信之人。”
江书晚冲着冬菊道:
“你说她不得不走,为何?”
冬菊道:
“那是因为……因为再不走,许太医就没命了。”
冬菊抽抽嗒嗒,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
“前日,许太医找到我家主子,说他要去办一件差事,可他觉得那太过伤天害理。去或不去,他都会没命,他只能逃。
主子就是听了许太医这话,才决定铤而走险,与他一起出逃的。”
江书晚听了一头雾水,问道:
“你可知是什么差事,这么险要?”
冬菊摇摇头,“主子没告诉我。说知道得太多我小命不保。”
梅答应扶着冬菊起来,
“好了。都过去了,别怕。咱们来了重华宫,从前的事情能忘的就都忘了。”
淑妃也道:
“梅答应说得对。你们才来,去渺影居收拾收拾,也好安顿下来。”
梅答应应下,带着冬菊和夏竹出去了。
江书晚见人一走,沉吟道:
“娘娘,还有一事,我也觉得奇怪。”
“什么事情?”
“娘娘,昨日齐答应和许太医相约在西华门已是傍晚时分,那时候正是宫门交接换班之时,盘查最为松懈,算起来是个出宫的好时候。可偏偏遇见了海德禄。”
昨夜江书晚到永和宫的时候,吉嫔就是这么说的。说是海德禄凑巧撞见了齐答应,这才视穿了她,抓了他们回来。
“那个时辰,海德禄去西华门干什么?”
淑妃问道。
“妾也在想这个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
“不是凑巧,那就是刻意。海德禄是刻意在那里的。”
淑妃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海德禄知道齐答应要出逃,刻意等在那里抓人?那齐答应身边有人告密?是冬菊?”
江书晚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
“好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昨日你阻拦皇后,必定得罪了她。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淑妃一想到昨夜皇后吃瘪的神情,又想起皇后可能就是害了轩儿的凶手,心里就堵得慌。
同样堵得慌的还有皇后。
静室里,她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心静如水,都不管用。她将手中的毛笔往地上一扔。
“她也不照照镜子,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和本宫作对。昨夜居然敢当众顶撞本宫,质疑本宫,还请来了皇上。”
海德禄弯腰捡起地上的毛笔,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娘娘息怒。昨夜虽被宛贵人搅了一局,但好在许太医已经落在了咱们的手中。虽然虚惊一场,但到底结局还是圆满的。”
皇后恩了一声,瞧了海德禄一眼道:
“可处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