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馆,李佑端坐在榻上,正在灯下看奏折。
晌午他在承乾宫接到江书晚在宗正寺晕倒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万幸,晚儿和孩子都没有大碍。
事后,他不放心,留下来陪江书晚。让福临将奏折都搬到了翠云馆。
他看完最后一本奏折,伸了伸懒腰,走到床前。
江书晚沉沉地睡着,梦中好似有些不安,眉头紧蹙着,一张樱桃般的小嘴抿成一团。
李佑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福临在外间轻声道:
“皇上,北面萧副统领的信到了。”
李佑眉头一抖,轻轻地起身出去。
福临递上一封密信,信上盖着鲜红地火漆。
撕开看完,李佑随手将那信丢在了榻上,然后上床睡了。
次日一早,江书晚在李佑怀中醒来。李佑的炙热的体温让她有些许的不适,身上被热得出了一身薄汗。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哪知惊醒了李佑。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宠溺道:
“怎么了?”
江书晚柔声道:
“皇上,您压到妾的肚子了。”
李佑忙往外一缩,大手覆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轻轻地抚摸着,
“晚儿,你昨日可吓着朕了。答应朕,好好地照顾自己,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好嘛?”
江书晚忽闪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她此刻再看李佑,只觉他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纱,怎么都看不透。听着他的话,也觉得意有所指。
她往李佑的怀里拱了拱,贴在他炙热的胸口,那里传来砰砰的心跳声。只是不知道他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皇上,您昨日说您就是妾的家人,妾的亲人,妾都记住了。妾会好好养胎,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翠云馆就是妾的家。”
李佑细细簌簌的胡渣子在江书晚的额头擦过,他的眼神落在窗边的榻上,那封被他随意丢在榻上的密信还原封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躺在榻上,证明着没被其他人看过。
他嘴角划过一丝安心的笑意,抱紧了怀中人,道:
“只要晚儿信朕,朕必不会辜负晚儿!”
一送李佑出门,江书晚就叫来了小安子。
“昨日我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
小安子左右四下看了,示意红绡关上房门,凑近了说道:
“主子,你该是被人下药了。”
江书晚一晕倒,小安子就第一时间替她把了脉,察觉出被下药的异样后,待人抬走了江书晚,他又留下来细细检查了一遍。
“主子,我在大小姐的衣服上查到了一些粉末,就是滑胎的药。事后,我又问了看守,说是咱们去之前,有个宫女去给大小姐送过茶水。”
小安子办事牢靠,早就将事情摸得清清楚楚。
红绡接着道:
“可惜,不知道那个宫女是谁。不然就能知道是谁要害主子你了。”
江书晚面色一凛。
昨日她在宗正寺突然晕倒,醒来后却听孙太医说没有大碍,她也就顺水推舟,就说自己是悲伤过度才晕倒的。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江书意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悲伤过度?此时听小安子一说,也就明白了。
她这么小心,却还是差一点就上了歹人的当了。
“这人知道将毒洒在大小姐身上,心思实在是歹毒。可是,主子,奴才想不通的是,明明奴才一摸脉搏就能摸出是中了药了,怎么孙太医却说主子没事?”
小安子昨天乍听孙太医这么讲,也是吓了一跳。他原本想要说出自己查到的事情,可他转念一想,在皇上面前,孙太医都敢这么讲,只怕下药之人和孙太医已经串通一气了。
“你的怀疑应当没错。只是不知道谁能指使孙太医?他可是皇上的人!”
红绡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江书晚却凄婉一笑,她道:
“孙太医是皇上的人,除了皇上,他还会听谁的?”
“什么?”
红绡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抓住江书晚惊道:
“为什么?皇上明明这么宠爱主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小安子拍了拍红绡的手道:
“主子没说这事是皇上做的。主子是说,皇上只怕知道有人捣鬼,却有意维护那人。”
红绡更加不明白了,转头问小安子:
“为什么?”
小安子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江书晚,见她点头,才将江书意死前的话都告诉了红绡。
红绡听完后,冒出一身冷汗。同小安子对视一眼,不安道:
“主子,这可怎么办?皇上,皇上也太可怕了!”
江书晚默默不语。
她从见到李佑的第一眼,就知道李佑不简单。可此刻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李佑他是皇上。
是手握天下权柄的皇上。
所有人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与后宫嫔妃斗,她有信心。
可与李佑斗?
她从来没有想过!
“我昨夜看皇上的态度,他对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不管是真是假,暂时他还不会动我。再说了,我和萧策之间到底也没有什么!皇上再怎么怀疑,总是没有真凭实据的!”
江书晚安慰两人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是谁在背后对我下手!这个人不除,我和孩子的处境实在堪忧!”
小安子和红绡悄悄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默不作声。
良久,红绡才猜道:
“主子,会不会是皇贵妃?她这段时间圣眷正隆,皇上袒护她。而大小姐又刚好做下那事,要说皇贵妃想要害你,倒也说得过去。”
“不会是她!”
江书晚很肯定道,
“她手段虽狠毒,但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倒也明白一些她的为人。她图的都是阳谋,不屑于这种歹毒阴私的阴谋!
再说了,皇贵妃很清楚知道,我和江书意根本没情谊。去送她不过也是走走过场,怎么可能会下药在江书意身上?
背后这人千算万算没算到,我和江书意一点情谊都没有。若不是为了问她萧策的事情,我根本就不会近她的身!”
“那是谁?”
“我没事,谁最坐不住就是谁!”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汀兰在门外道:
“主子,吉嫔娘娘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