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妃装中暑想留下皇上,非但没成功,还白白喝了一碗苦药,气得她抓起床上的一个玉枕彭的一声就砸在了灵秀身上,怒道:
“要死啊你!没事端什么药给本宫喝?”
灵秀被砸得生疼,委屈道:
“可皇上说……说……”
“皇上是关心本宫身体,心疼本宫才亲自喂本宫喝药。你明知道本宫无病,不会端一碗蜂蜜水嘛?”
吉嫔被她叫得头嗡嗡响,这是药还是蜂蜜水,但凡有个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忠妃是有多大的把握,皇上这位把药当饭吃的主会分不清?
她叹了一口气,道:
“这个娘娘,皇上是心疼娘娘中暑,才不忍让您伴驾侍寝的。您瞧,皇上还给您带了莲藕莲蓬来。”
“什么莲藕莲蓬,不过是江贵人那个小贱人仗着皇上的宠爱,到本宫这里来耀武扬威罢了。你喜欢,你都拿去好了!”
吉嫔讪讪道:
“这个,依嫔妾看,还是问问皇上今晚上去了哪里吧。别是又回重华宫那个小贱人那了。”
忠妃一拍脑门,
“对对对,快去,快去。”
灵秀揉着胸口出去了,半晌回来道:
“娘娘,皇上在延禧宫。”
“郑月容?皇上不是不见她了嘛?怎么又去了?”
吉嫔哄道:
“这个皇贵妃娘娘到底还生了四皇子。皇上去瞧瞧四皇子也是常事。”
“贱人!两个都是贱人。来来回回霸占着皇上,迷惑皇上。本宫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延禧宫里,皇贵妃一脸惊喜,受宠若惊。自上回在御书房外见过李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相见了。
“皇上,臣妾以为……”
李佑扶她起来,亲自拭去皇贵妃眼角的泪水,道:
“以为什么?”
皇贵妃迅速换上一副笑脸,道:
“没什么。皇上能来看望臣妾和皇儿,臣妾心中感动,一时忘情,请皇上恕罪。”
李佑道:
“爱妃可是心里还在怪朕那般处置你大哥?不然怎么也不来承乾宫瞧朕?”
皇贵妃面露惶恐,连忙屈膝,不安道:
“臣妾不敢。当日是臣妾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皇上是一国之君,当以天下为重。大哥虽不是故意,但到底也是被人利用做下那些不可饶恕的错事。皇上理应处罚。”
李佑扶起她在榻上坐好,道: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好了,都过去了。朕多日不见皇儿,快抱来让朕瞧瞧。”
留月当下抱着四皇子上前。
这些日子,四皇子被皇贵妃细心呵护,长大了许多。手中抓着一只布老虎,呜啊呜啊地叫着。一脸粉嫩可爱惹得李佑哈哈大笑。
“朕今日留在延禧宫不走了。”
皇贵妃面上惊喜闪过,可旋即就又愁上了,她迟疑道:
“皇上想要留宿,臣妾理应好好服侍。可臣妾的身子……皇上,臣妾恐不能伺候皇上。不如……”
还没等皇贵妃说完,李佑就挥手制止,一边逗着四皇子,一边很是柔情地看了一眼皇贵妃,道
“无妨。朕就是多日不见爱妃,想念得紧。朕就抱抱你,不做其他事情。”
郑太师给皇贵妃送了几个美姬,今日她本想借此机会献给皇上。哪知皇上根本不接话。
不过这样一来,皇贵妃心下反受感动,到底皇上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心中原本因大哥的事情生出的几分怨怼,此刻也都消散殆尽,瞧着皇上的眼神充满了深情。
当晚,李佑留在了延禧宫。
到了后半夜,暑热消散。几阵凉风后,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阵凉风夹杂着细雨,正殿的窗户被呼啦一下吹开,几盏守夜的微弱烛火瞬间吹灭了。廊下淅沥沥的雨声飘了进来。
皇贵妃被响动惊醒,因李佑睡在一旁,她不忍惊动,披着薄衫走到窗前准备关窗。
窗外,偌大的延禧宫嘿咻咻的,正在她要掩上窗户的一瞬,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风雨中一晃而过。
“谁?谁在那里?”
皇贵妃轻声问道,可空旷的延禧宫里什么都没有。此时,门外守夜的留月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提着一盏灯笼在廊下轻声问道:
“娘娘,怎么了?”
皇贵妃揉了揉眼睛,方才出现影子的地方又什么都没有了。她疑惑片刻,或许是自己身子虚,夜里黑看东西出现了重影。
“没事了。眼花了。”
留月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道:
“娘娘,下雨起风了,您赶紧歇息吧,您身子本就虚,别再着凉了。”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从宫墙的墙头滚落几根白花花的东西。
“什么?”
皇贵妃指着那边的角落道,
“你去瞧瞧,看是什么东西?”
夜色中,那一堆东西拧巴在一起,瞧不大清却非常像人的四肢。留月瞧着瞧着,突然心中就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这段时间,宫中有关于李贵人的流言从来没有断过,说是李贵人的鬼魂一直在宫里游荡,势必要找回自己的手脚,才能安宁!
留月战战兢兢的上前几步,瞧着地上那堆东西,心跳如擂鼓。
李贵人行刑的时候她就在当场监刑,她被砍下的双足和双手就是这个样子,血淋淋的却翻卷着白花花的肉,明晃晃地刺痛着她的眼睛。
还差好几步,她已经腿抖得如筛子,竟啪地一下坐在了地上,尖叫一声转身就爬了回来。
“娘娘,奴婢怕,奴婢不敢!”
留月哆哆嗦嗦的爬在地上,压低了声音道:
“娘娘,会不会是李贵人,她们都在传,说李贵人丢了东西,不找到不甘心,那会不会就是她丢的东西……”
“闭嘴!”
皇贵妃见留月突然有些疯癫,想到还躺在寝宫里的皇上,几步出了寝殿。
她顶着风雨冲出院子,冲着那一堆东西径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再说了,她生前就斗不过本宫,死了变成鬼就能斗得过嘛?”
留月连忙撑了一把伞,打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跟上。
昏黄的灯晕中,墙角散落一地的赫然竟是几段莲藕。
“延禧宫怎么会有莲藕?”
皇贵妃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劈头问道。
“是傍晚时分,皇上带来的。皇上下午在太掖湖同江贵人挖藕采莲蓬,还给各宫都赏了一小筐。”
“既是皇上赏的,怎么放在这里?”
“奴婢不知。奴婢记得已经叫人放好了。”
正说话间,墙外一道白影又一闪而过,朝着远处飘飘荡荡而去。
留月面色一凛,已经觉察出事情的蹊跷。她不等皇贵妃点头,已经快速打开宫门追了出去。
那身影如同鬼魅,在宫墙上飘闪而过,飘进一处宫门不见了。等留月追到那处举着灯笼瞧时,发现此地竟是钟粹宫。
回到延禧宫,李佑已经听到动静神色倦怠的坐在床边,皇贵妃面有戚戚焉,擦着眼泪依偎在李佑的怀里。
李佑见留月回来,不悦道:
“怎么回事?”
留月见皇贵妃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心照不宣道:
“回禀皇上,奴婢追出去瞧了。那鬼影子竟是进钟粹宫去了。娘娘,咱们要不要去钟粹宫提醒忠妃一句,回头别吓着她才好。”
“你可不能胡说!?你可瞧清楚了!”
“娘娘,这段时间后宫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李氏的鬼魂……”
李佑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放肆!什么鬼呀怪的,纯属无稽之谈!后宫有朕的真龙之气,什么鬼怪胆敢造次?!”
说着一搂着皇贵妃面有愠色道: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说着往床上一躺,自顾自地睡去了。摆明了不想再深究这件事情。
皇贵妃冲着留月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冲着床内大度道:
“是,夜色深沉,又下着小雨。定是留月瞧错了。”
次日一早,等皇上一走,留月就进了皇贵妃寝宫。
“娘娘,皇上不想追究,难道此事就算啦?”
皇贵妃起身梳洗,盛装打扮,神色高傲冷漠,
“哼,算?怎么可能算!
钟粹宫的小贱蹄子趁本宫怀孕不能侍寝,变着花样往皇上龙床上爬。如今竟还敢到挑衅本宫,简直无法无天!本宫再不教训教训她,她都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