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站在萧策身后,心下大惊。她心思翻转,细细回忆方才自己的所言所行,也不知芷兰什么时候站在那里,都听了多少?看了多少?
萧策心下同她想得一般,面上全是狠厉,他低声厉喝道:
“你躲在那里多久了?”
芷兰俏生生的脸上满是惊恐,她忙摇手道:
“不,不,不,奴婢没躲。奴婢不过是想着主子衣服湿了,跟出来看看要不要帮忙。奴婢也才刚到。”
江书晚扶着红绡从萧策身后走出,冲着地上的芷兰道:
“你既要跟便大大方方的跟,这般鬼鬼祟祟的,吓人一大跳。若是萧副统领将你误认为刺客什么的,一刀砍下去,你岂不是小命不保?”
芷兰惯有小聪明,哪里能听不懂江书晚的威胁?
她磕头如捣蒜,湖边的石板都发出咚咚的声音,
“主子教训的是。”
江书晚抬了抬手,道:
“起来吧。”
又转头对萧策道:
“多谢萧副统领指路,我初到宫中,这北苑偌大竟是迷路了。如今芷兰找到了我,自然有她带路,就不劳烦萧副统领了。”
江书晚以迷路为由堵住芷兰的话,又打发了萧策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地。同时,江书晚也是在告诉他,她的宫女她自己会处置。
萧策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也一拱手道:
“属下职责所在,小主不必客气。”
正准备走,前面闹哄哄的来了一群人。最前头一抹红蓝双色身影和明黄的仪仗格外显眼。
江书晚示意红绡将芷兰看住,她和萧策忙上前拜见李佑。
李佑骤见二人有些诧异,目光在湖边的四人脸上扫过,狐疑地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江书晚莞尔一笑道:
“妾迷路了。幸好遇到了萧副统领。”
李佑伸手扶了江书晚起来,拉到身边。
“晚儿认识萧策?”
江书晚笑道:
“皇上,萧副统领是妾母亲的亲侄儿,论起来,妾是要叫萧副统领一声表兄的。”
李佑哦了一声。
一旁宁妃翻着白眼,扭着腰冷冷地追问道:
“所以,你们表兄表妹的,孤男寡女,在这湖边是在说什么掏心窝子的悄悄话?”
一旁,皇后含笑,淑妃敛目,顺妃神游,宁妃恻恻地笑着等着看好戏,仿佛大型捉奸现场一般。
而李佑也笑着,目光平静却满是狐疑和猜忌。江书晚平白地就感觉到后背发冷。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轻叹一声,突然凑近了李佑,踮着脚尖附耳上去,如此这般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一番,
末了,这才很是惋惜痛心地看了一眼萧策。
萧策也被李佑笑得浑身僵硬,后背起了一身白毛汗。他常伴李佑身边,李佑越是平心静气的时候,越是可怕。
而此刻,仿佛湖边的风都停滞了一般。
柳条儿都不再晃动。
只见李佑盯着江书晚看了看,眼神中带着疑问和确认,得到江书晚点头肯定之后,突然爆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策啊萧策!你既有这心思怎么不同朕早讲呢?”
说着李佑笑着上前,一搂萧策的肩膀,压低声道:
“不过君无戏言。此事,算朕欠你一个人情。朕答应你,来日朕定当替你好好择选一门亲事。”
萧策不知道江书晚在李佑耳边说了什么,他诚惶诚恐地躬身道:
“皇上,臣惶恐!”
江书晚跟着上前,用皇上和萧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表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书意姐姐那样的美人,表兄偷偷仰慕于她,实在是人之常情。只可惜……”
萧策这才明了,低着头忍痛道:
“皇上,臣方才偶遇迷路的江小主,江小主同臣讲起殿上之事,臣实在是……实在是……”
萧策实在是不知要说什么。
李佑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
“朕懂!不过,萧策啊,江大小姐从今往后就是赵王的侧妃了。你的这份情谊啊,就烂在肚子里吧。”
说着似过来人一般拍拍萧策,叹了口气,挽着江书晚走了。
皇后等人站在不远处,自顾自地说话。只有宁妃侧着耳朵听,却什么也没听着。预想中的大型捉奸现场也没盼到,皇上还分明心情大好的样子。
她撇撇嘴,瞪了萧策一眼,跟着皇上的仪仗绕着太掖湖走了。
回了重华宫,江书晚将房门一关,好整以暇地撩拨着右手臂上纱布的丝线,对着地上的芷兰道:
“说吧,你都听到了什么?”
芷兰见江书晚问得直接,心知逃不过,把心一狠,小脸一歪,道:
“我都瞧见了。萧副统领瞧你的眼神都拉丝了,他还扶你,你们两个根本就是有奸情!”
江书晚呵呵一笑,道:
“那方才皇上、皇后都在,你怎么不告状?”
芷兰呜呜了两声,
“因为……因为……”
江书晚拉出一根丝线,就着烛火点燃,那火苗闪了两下,扑的一声灭了,飘起一缕白烟。
“啊,说不出来?不妨让本小主来猜一猜。萧副统领英俊潇洒,是后宫女子心中的白马王子。芷兰你心悦于他,想要嫁给他为妻。”
芷兰眼中浮现一丝羞涩和雀跃,她一点也不难为情,大大方方地应了,
“没错。若是能伴萧副统领一生,就算是为妾我也认了。”
江书晚将那线头一扔,眯着眼睛看不出情绪,静静地盯着芝兰,等着她往下讲。
芷兰突然磕头在地上,道:
“小主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与萧副统领此生无望。若是小主能成全芷兰一番情谊,芷兰愿为小主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一旁,红绡急得直摇头。
江书晚沉思片刻,
“既如此,你去帮本小主做一件事情。若是事情成了,本小主便信了你的诚意。日后,等本小主说得上话的时候,自然遂了你这份心意。”
芷兰欣喜,忙道:
“但凭小主吩咐。”
“你去跟着宋常在,瞧瞧她去内廷司干什么?”
江书晚今日在宝华殿时,听赵常在说起,当时就起了疑心。
宋常在住在景仁宫,距离东北角的内廷司隔着老远,她去内廷司干什么?
打发了芷兰,红绡抓着江书晚道:
“主子,她知道得太多了,留不得!”
江书晚道:
“你说得没错。她心思不正已然留不得了。只是,需得寻个正经理由才好。你主子我胆小又心善,对待下人更是和善,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如今她愿为我所用,自然要物尽其用,等到不能用时再杀不迟!只是需盯紧了她。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