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儿气喘吁吁,终于逃回了清泉镇内。
还没到家,就听到街上传来一声声喧闹声。
东平楼的方向火光冲天,无数人举着木桶朝里泼水。
可仍是于事无补。
楼内全是木质结构,只要碰上一些火星子,就立刻剧烈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夜空,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
江桓站在楼外,指挥着人们灭火。
他高声呼喊着,悲痛地目睹这一切。
这家百年老店,在烈火中毁于一旦,在人们的呼喊声中消亡。
“月月,月月!”
从远处传来江承宇的呼喊声。
他眼角发红,发髻凌乱,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
“月月!”
他看着被火球包围着的东平楼,就要奋不顾身地冲进去。
江月儿连忙焦急地大喊一声:“哥!危险!”
熟悉的叫唤声传入脑中,江承宇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朝声源看去。
“月月...”
“哥!”
她快速下马,朝着江承宇快步跑去,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哥...”
逃出生天,她还心有余悸。
被江承宇圈在怀里,才有了一丝安慰。
大哥的怀抱温暖宽广,总能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月月!”
江承宇脑中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低喊着她的名字。
方才起夜被声音惊动,他出于本能,到江月儿房中查看,发现没有妹妹的身影。
直觉告诉他,江月儿可能到东平楼去了。
他朝着东平楼跑去,可一路上是举着水桶急切呼喊的人们。
心里瞬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到了现场,看着冲天的火光,他的心跳快要停滞。
正准备跳入火场救人,却发现妹妹好端端地在呼唤着他。
“月月...我的月月...”
大掌盖着江月儿的后脑勺,将她紧紧地往自己肩膀靠着。
抱着妹妹的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切,他必须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月月没事,月月没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
即便脚伤残疾,面对剧痛也从未喊过一声的铁血汉子,在这一刻眼角发红,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他以为,他以为要失去唯一的妹妹了...
感受到水滴在自己的发丝上,她靠着江承宇的胸膛,能听到急促疯狂的心跳声,心中的愧疚感一下就涌了上来。
紧紧地回抱住江承宇的腰身,轻拍着他。
“哥,对不起,月月以后不敢了...”
妹妹在怀里可怜兮兮地道着歉,纵使有万般怒气也发不出了。
仿佛劫后余生的江承宇,无奈地搭着她的肩膀,只舍得轻轻在她头上打了个暴栗。
“你吓死哥哥了...”
没有责备,没有埋怨,江承宇只是轻声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她伸出手,给大哥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擦着擦着,自己也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月月不听话...”
她以为自己有自保的能力,没想到这么普通的一次查探,牵引出这么多的事情。
“月月!”
“阿姐!”
“月儿姐姐!”
江承轩带着还穿着睡衣的三小只,脸带担忧地朝她跑来。
“月月,有没有事?告诉二哥。”
江承轩不放心地把她的身子转了又转,上下查看着有无伤口。
听到大哥的呼喊,他的心都快要裂开了。
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从家里赶了出来。
幸好,看到江月儿安然无恙地抱着大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哥,我没事,真没事儿!你看!”
她原地转了个圈,安抚急切的家人们。
“姐姐!”
孩子们一拥而上,紧紧地抱着她。
她暖心地抱着家人们,抹去眼角的泪水。
“好了,回家吧。”
临走时,她转过头望向烧黑的东平楼。
火焰已渐渐熄灭。
她只依稀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东平楼前,两个模糊的人影下了车。
“我的,我的东平楼啊...”
听到消息的江瀚林带着林玉兰立马赶来。
下了马车,看着烧得只剩木架子的东平楼,不禁老泪纵横。
“老爷...”
林玉兰靠在江瀚林的怀里,同样泪流满面。
原以为自己下半生有了依靠,带着孩子不用愁了。
结果...金饭碗没了,全没了...
她心知东平楼就是江瀚林的全部资产,现在...
“爹,二娘...”
同样悲痛的还有江桓,他上前给父亲行礼。
“这到底是怎么起火的!”
江瀚林气得直发抖,痛苦地大喊。
“桓儿...不知。”
“不知?你身为东平楼的少当家,竟然什么都不知!
江瀚林气极,抬起一脚,朝儿子的胸口猛踢过去。
江桓不避不躲,硬生生地受了一脚。
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
“老爷,不要!”
林玉兰连忙拉着江瀚林,制止他的动作。
“你挡着逆子做什么?找不到放火的人,我就唯你是问!”
江瀚林心里的火找不到抒发的方向,抓住江桓就是一顿骂。
“老爷,这个时候,你打桓儿也是于事无补啊...”
林玉兰不忍心看江桓被打,挺着刚刚显怀的肚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双手撑地,江桓强忍着痛站了起来,轻轻拉开林玉兰。
“二娘,是我看管不力,该罚。”
“知道就好,你...”江瀚林抬手,再次准备打下去。
“少爷,少爷!”
这时,一名小厮喘着气朝他跑来。
“少爷,有人,有人看到着火前,那江月儿曾在我们后院鬼鬼祟祟的...”
刚说完,小厮才发现了江瀚林的存在,连忙捂住嘴,求助地看向江桓。
“江月儿?是谁!”
江瀚林一听,双眼圆瞪,生气地追问着。
“江月儿,就是江月红糖店的店主,是个姑娘,与那游少主交情颇深。但桓儿认为,她只是一介女流,此事应该与她无关。”
几人正说着话,官府的人就来了。
到楼中搜查的队伍出来,朝他们喊了一声。
“江公子,你们这里烧死了一个人!”
说着,一具全身烧焦的尸体被人抬出,身体还冒着白烟。
林玉兰见不得这种场面,里面捂住眼睛,弯下身子不住干呕。
她的脸色苍白,看着痛苦万分。
“桓儿,先陪你二娘回去,其他的爹处理。”
江瀚林心系东平楼,只能先留下来处理事务。
林玉兰由江桓搀扶着,上了马车。
两人相对无言,一想到被烧毁的东平楼,林玉兰又是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
“二娘,别哭了,弟弟该被你惊动了。”
江桓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
“阿桓,东平楼没了,我们还怎么生活啊...”
林玉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见犹怜。
江桓看她这样子,连忙捂着她的肚子。
“别哭了,我心疼。”
听到这,林玉兰更是哭得伤心,扑到他怀里掉着泪。
正哭得起劲,忽然听见男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哭,东平楼是我故意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