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马威远愣了愣,“婉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马威远之子遗孀,马伯雄生母——季婉娥。
她身穿一袭米色裙装,袖口绣有几朵白莲,发上只有一根木簪,与其他的官家妇人不同,衣着简朴,无任何饰物。
季婉娥长得是典型的南方女子长相,娇柔婉约,声音也是娇滴滴的,皮肤白皙,看上去一吹就倒。
自丈夫战死后,她终日愁容不展,更添一丝忧郁。
每每看到她那忧愁阴郁的样子,马威远总舍不得反驳她,嗓门也小了些。
季婉娥长长的丹凤眼扫过江承宇兄妹俩,在看到那根虎神枪时,眼尾抽搐了一下,将睫毛垂下,遮掩住眼底的精光。
她得体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两位,不知是哪里的贵客?”
这两人衣着简陋,可却能得马威远独自招待,不能小觑。
“呵呵,这是老夫新收的徒弟,江承宇,旁边的是她的妹妹。你别看他们年纪小,就连惊雷和虎神枪也收服了,老夫今日可真是太高兴了!”
马威远兴奋地给儿媳妇介绍着徒儿,在说到惊雷和虎神枪时,季婉娥的心突突地跳了一下。
“爹爹,这惊雷和虎神枪,不是为雄儿准备的么?现在他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入军营了。到时候没点儿趁手的武器...”
江承宇听到后,立马站得直直的,朝马威远行了个礼:“师父,原来惊雷和虎神枪是小公子所有,那承宇更是不能收了。”
“诶...”马威远摆摆手,不甚在意。
“有能者居之,老夫可没权利替这两样珍宝选择主人,都是它们自己选的,强求不得。等以后雄儿真进了军营,我的珍宝屋随便他挑!”
“爷爷,我就要惊雷,就要虎神枪!”
马伯雄看着这一幕,再次哭闹起来,挣脱开母亲的手,上前抓住马威远的手左右摇晃。
以往没外人在场时,他这么撒娇,爷爷总会由着他的。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哼!”
马威远还未从刚才的怒气中恢复过来,看到孙子那无理取闹的样子就来了气。
“若你真有本领,就自己将宝物驯服了去。过几年你长大了,惊雷也老了,别浪费了这血统,还不如交给哥哥,让他带着惊雷发光发热。”
“虎神枪呢?虎神枪也是孙儿的,爹爹在世时,分别就跟我说过,等我长大了,就将它捞出来,送给我作为成人礼的!!!”
马伯雄搬出杀手锏,提起自己父亲。
听到这,季婉娥又如平时一样,以宽大的袖子掩面,低头隐隐抽泣。
每每看到这,马威远总是心情烦躁,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看着这说不得的儿媳妇,他不知所措。
这对母子也是可怜,两年前没了丈夫和爹爹,若不是他护着,谁还能尊称她一声马夫人。
“雄儿,若你有心从军,更应该懂得如何磨炼心性,当军人,当将士,从不是比谁的武器更好,而是比谁的心智更坚韧,能吃苦,不怕死。”
“你爷爷当初从伙头兵做起,第一次上阵杀敌只是一把断裂的尖刀,还不是这样一步一步闯出来的。”
“更何况这虎神枪,神智已定,它的主人只能由它定,就算爷爷有通天的本领,也改变不了。”
马威远走上前,试着将虎神枪从地里拔起,可感应到非主人时,那神枪的重量竟瞬间增加了好几倍,像是生了根一样,在地里驻扎着。
“承宇,你试试把枪取出来。”
“是。”
江承宇握住枪身,只是轻轻一拔,便将其拔了出来。
不住闪烁的寒光,像是在嘲笑他人的不自量力般。
“婉娥,雄儿,你们看到了?虎神枪的主人,不是我能决定的。”
马威远一摆手,无可奈何。
不是他偏心,只是马伯雄几斤几两,他心知肚明。
“爹爹,就连宗文也未能接触过虎神枪,这小兄弟非兵卒,亦无战功,怎可拥有此等宝物?”
季婉娥不死心地追问道,正眼从未看过兄妹俩。
江月儿自始至终没出过一句声,看着眼前的白莲花,默默地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不过她能理解。
马威远父子在将军之位时,国内外得罪的人不少。
这孤儿寡母的,不为自己和儿子筹谋,若失去了马威远的庇护,往后余生必定过得十分艰难。
“谁说他不是兵卒,我正要将他招进马家军去,就凭这身手和虎神枪,谋个兵长也不为过吧?”
“小兄弟未受过军队训练,未杀敌一人,便有了职位,恐怕难以服众。”
马威远和季婉娥一刚一柔,争论不休。
尤其是季婉娥,此前那白莲小花的样子荡然无存,此时就像一串忠实的带刺藤蔓,将儿子紧紧护住。
有母亲帮腔,马伯雄得意地看着兄妹俩,高傲地抬起头,以下巴对准他们,冷哼一声。
江承宇不曾想自己到皓城这一趟,竟遇上如此多的事情。
还让老将军一家生了嫌隙,实乃罪过。
“师父,承宇醉心练武,确实有心报国。幼年学武时,也曾许下宏愿,到军队里成为一名士兵,为家园,为百姓,冲锋陷阵,不畏生死!”
“夫人说得对,我一没身份,二没军功,确实不能受此恩惠。不如师父就给我几年时间,让承宇从小兵做起,证明自己,到时候再由虎神枪决定也不迟。”
马威远沉默地看了他数秒,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游移。
“你是我马威远的唯一弟子,果真愿意到军营做一名最普通的小兵?”
“愿意至极。还请师父先将我的身份隐瞒,不要公布于世,承宇并不想被人格外看待。”
看到徒儿心意已决,马威远的表情从淡漠,再到喜悦。
他欣喜地拍了拍江承宇的肩膀,赞赏地点头:“不错,心智坚定,你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低,老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