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儿本就喜欢小朋友,入目所见,两名衣衫褴褛的姐弟,正吃力地推着一部破烂的木头车,上面摆满了香瓜。
这外形看着就是哈密瓜,好久没吃了,不知味道如何。
上前一看,顿时有些失望。
这一车子的瓜,明显地蔫了,品相不佳,怪不得叫卖了这么久都没人买。
“漂亮姐姐,您要买瓜吗?”两人中的姐姐,正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羡慕地看着江月儿身上光鲜的衣裳,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衫上的补丁,鞋子破洞内的脚趾往里一缩,企图不让人看见。
既然孩子问了,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挺困难的,帮衬一下也不是什么事儿。
江月儿和善地问道:“小妹妹,你这瓜怎么卖?”
小女孩紧张了抓紧袖子,怯生生道:“一个五文。”
“五文啊...”
区区五文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可以她一路观察的情况来说,贵了些。
“姑娘,你们别买这俩小骗子的,大叔我的香瓜才七文一个,今早在地里收的呢,这俩小的推着车在街上卖了至少半个月了,也没见卖出几个,都是些不新鲜的赔钱货。”
“是啊,我们漠北种香瓜的人多了去了,你看姨的,也是七文一个,不过看你长得水灵,二十文给你挑三个大的,怎样?”
“看我的,尝了甜才买,来试试!”
“我家也有啊,你买得多,我还给你送俩小的,怎样?”
一时间,街上的香瓜摊贩此起彼伏地叫卖起来,就差把江月儿围起来了。
漠北国气候特殊,沙地中能种下的,要数为数不多的香瓜。
因产量过剩,在漠北一直叫不上价,属于平民水果。
可平民本就没多少钱,买的都是能饱肚子的粮食。香瓜虽甜美,可仅仅只能过个嘴瘾,导致售价一落千丈,鲜少人问津。
这几天也是见别国来了商人,卖香瓜的小贩才多了些。
小女孩见众人七嘴八舌地抢着向江月儿兜售,心知没戏,落寞地推着车,准备离去。
“我们才不是小骗子呢!我们的瓜是最好,最甜的!”
一直不出声的弟弟,朝着那帮成年人大声吼道。
小小的身子,气喘吁吁地,以最稚嫩的声音,说着最笃定的话。
小女孩担忧地拉着弟弟,摇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
本来他们俩推着车在街上叫卖,已经是阻了别人的生意。要不是看他俩年纪小,东西卖不出,估计此时已经被赶出去了。
“还最甜,我看你的嘴巴才是最甜的,骗死人的甜!哈哈哈。”
“是不是你们家大人教的?故意找小孩拿些垃圾货来看,看谁愿意当好人,冤大头不就来了?哈哈。”
众人的取笑声,使那弟弟的拳头越攒越紧,额头上的青筋也现了出来。
江月儿看着这俩姐弟,不知怎地就回想起他们兄妹四人,以前在百岭村的生活。
全家残的残,傻的傻,小的小,双亲去世后,只剩一屋小的,时不时受人欺负。
是大哥一人护住他们,凡事总是冲在最前,为他们遮风挡雨。
眼前的这小姑娘,何尝不是保护着自己的弟弟?
她轻拍小弟弟的肩膀:“你说最甜就是最甜?能尝尝不?”
“能,能!”那姐姐听了,高兴地放平车子,熟练地取出一把刀,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好的瓜,切了数块。
先是递给江月儿。
“这香瓜,是我们的爹爹种下的,那种子跟别人的可不一样,是爹爹在边境找来的,种出的瓜比别人要甜呢。”
后来,她又机灵地递给江月儿身边的人一块。
“谢谢!”
江承希拿着香瓜,大口地咬了下去。
“哇!阿姐,真甜!”
江月儿也咬了一口。
嗯,这香瓜能吃出是放久了些,水分有些失了,可竟衬得那甜味更为突出。
“确实甜,但你这瓜的品相,好像难卖呀。”她状似为难地看着那一车子的香瓜。
“漂亮姐姐,这香瓜刚成熟也是这个样子,我真没骗你。这瓜保存期长,放很久也不会坏的。若是您来旅游,可以多买些回去当作特产送人。”
“笑死了,你这瓜丑不拉几的,也能送人?小姑娘别理他们,我们漠北的香瓜就是甜,不信你试试我的。”一位大婶,冷不防地朝江月儿递来一块香瓜,热情地邀请她尝尝。
咬下一口,清脆的口感与姐弟俩的没啥区别,可甜度就...
只及别人家的三分之一而已。
随后,江月儿又尝了好几家的香瓜。
果然,姐弟俩没说谎,他们家的瓜品相不好,但却是最甜的。
“怎么样?姑娘,我们家的香瓜甜吧?在别的地儿可没这么物美价廉的啊,买多些回去送亲戚准有面子!”
“抱歉,你们的香瓜确实不比这俩小孩的甜。”
江月儿蹲下身子,朝姐弟俩说道:“你们两个小小的,是怎么推一车子香瓜出来的?你们的爹爹呢?忙着种地吗?”
听到这,姐姐眼神黯淡下去:“我们的爹爹...死了。”
江月儿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叫你八卦!
那弟弟鼓起勇气,对着江月儿说道:“姐姐,这亩地的香瓜,是我们爹爹最后种下的,卖完了就没有了,我们真没乱叫价。每天天还没亮,爹爹就跑到很远的地方打水,一直在地里忙到中午,才回家的。”
“而且这种子,是我们爹爹特地到外地找的。他说外地的香瓜,比本地的甜多了。漠北的香瓜多,比别人家的好,我们才有销路。”见弟弟认真地解释,那姐姐也随之补充道。
“我们在街上叫卖了十几天,大家都说瓜长得丑。最后只卖出了三个,若是再卖不出,只怕这瓜要坏了,漂亮姐姐,若是您多要,我给您算便宜点行么?”
姐姐卑微地哀求道,第一天的踌躇满志,早已被人们的否定声打败。
现下只剩她与弟弟相依为命,钱才是最重要的。
弟弟已经好久没吃过饱饭了,他们一路上,饿了渴了就吃瓜,也不敢吃多,生怕没货卖,一天姐弟俩只能吃半个瓜。
“这样吧,我全要了,这瓜保熟吗?”江月儿拿出银两,对着姐弟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