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让凤凰进去，跟虎头点了点头，转身来到客厅。
他还停留在张老师刚才的话中，那份历史太沉重了，难怪银光城要遗忘历史，不管是他们自己的人吃人记录，还是图谋围捕城外人的记录，都太险恶了，他们自己都不敢牢记。
客厅里的人对金乐的态度迥异。
他看到三个老人很友善的朝他点头，狗头等认识的招了招手，那个孔雀似乎不太高兴，扭过头不看他，只有白鸽坚定的站在他一旁。
“小师弟。师傅都跟你说了吧？”
雄鹰面具的老妇人对金乐开口。
小师弟？
金乐略微诧异，这个称呼搁哪论？
大概是看出了金乐的疑惑，老妇人解释了一下。
“我们是龙首的弟子。龙首是你爷爷的学生。”
龙首是金乐爷爷的学生！金乐还真不知道。他爷爷只是一个普通人，怀揣着一颗热情。
“你爷爷金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龙首之前，他已经建立了‘我们’，龙首敬佩他，以老师相称。”
“原来是这样。”
算下来，这些龙首的弟子确实算金乐的师兄师姐。
“各位师姐、师兄好。”
旁边的骆驼头面具问道：“小师弟考虑的怎么样了？”
看来他们都知道龙头老大要传位给金乐的意思。
有师弟这个身份，而且看来他们还认可金乐的身份，金乐之前担心威望不足的情况，比想象中要轻一点。但跟凤凰比，自己依然不是最合适的。
“为什么不是凤凰？”
金乐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快死的龙首没时间解答，这些人有的是时间。
老鹰叹了口气：“小师妹现在的能力还不够驾驭青龙。”
驾驭青龙？
那个卡灵！
龙头老大多次骑龙现身，显然他是一个召唤师，青龙是他的召唤卡灵。他一死，那张卡牌无主，需要重新激活，凤凰竟然都驾驭不了？
“为什么一定要驾驭青龙？是你们传承的信物吗？”
就像丐帮的打狗棒，金乐这么猜想。又觉得没意义，这才传到第三代，第一代是个普通人，肯定驾驭不了，二代还没死，所以不可能有传承的惯例。
“不算信物。但算一种象征。只要青龙还在，外界就不敢对‘我们’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对外的威慑。
金乐戴着龙头面具，骑着青龙现身，外界恐怕都不会知道原来的龙头老大死了。
“对内部的话，也确实能起到一点传承价值，更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可。不过这点问题不大，‘我们’的人都不是为了个人而聚在一起，我们有相同的信念。”
保卫城外的人，这是他们的信念。或许他们也跟金乐一样，被龙头老大洗脑过，对城里很不信任。
“既然如此，凤凰自然更好。有没有龙首，都不用担心城里的势力。”
这点金乐很自信，他很清楚银光卫现在的情况，自己内部争斗不休，哪有余力收拾外部势力。更何况还有他这个第五纵队长，银光卫根本不可能动自由卡师联盟。
一直没说话的荷花中年道：“小师弟什么意思？”
“我已经拒绝了龙首。”
听见一声叹息，和一声闷哼。
叹息来自身后，虎头走了过来，闷哼则是靠窗的孔雀。
人多眼杂，老鹰和骆驼似乎还有话说。
“小师弟，跟我们过来。”
将金乐带进旁边一个房间。
“你可知为何龙首要传位给你？”
金乐想了想：“因为他觉得我能驾驭那张青龙？”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这几年卡牌体系波动极大，各方势力风起云涌，龙首知道以凤凰的能力、性格，根本应付不了这些风云变幻。勉强让凤凰接班只会害了她，与其如此，还不如解散了‘我们’。如果你不打算接受的话，‘我们’就将解散。”
说完老鹰殷切的看着金乐。
“你，你，你们这是道德绑架！”
对于接手这么一个强大的势力，金乐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态度，他更希望大姐接手。但对方逼着他，这就让他有点不高兴了。
骆驼见说的不好，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知道龙首的故事吗？”
金乐问道：“你是说哪方面？他给你们讲的人吃人的事儿？”
“龙首自己的故事。”
“有些耳闻，他曾经是银光卫的人。”
“没错。你知道他为什么脱离银光卫吗？”
“似乎是因为争夺银光卫统帅失败，后来又听说在红雾中遇到了危机，信息都被银光卫删除了。”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是遇到了危机，而是假死脱身，之后隐姓埋名。加入了金先生建立的‘我们’。”
金乐点点头，所有信息都对上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龙首对银光城很不信任吗？”
“大概是因为他的出身，在银光卫中没有得到公正对待，又知道了一些历史的险恶。”
如果龙首得到公正待遇，当年就没有钟统帅什么事了。
“如果只是这样，你就小看了龙首。龙首之所以对银光卫耿耿于怀，是因为他的经历。当年他成为卡师之后，怀着一腔对抗诡异的热血加入了银光卫，并在战斗中跟另一个同样来自城外的女卡师相恋。可是一次危机中，两人双双负伤，不是什么致命伤，可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他的恋人牺牲在他眼前。他亲眼看着银光卫中的治疗师，宁愿去救那些只受了轻伤城里卡师，却将他和恋人放在了最后。哪怕只是稍稍净化一下，他的爱人也不会死。此后龙首立誓要改变这个现状，于是他拼命在银光卫中攀爬，可惜他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还是败在了出身上。”
金乐有所触动。眼前仿佛闪过一个热血破灭，接着又建立了一个更宏大理想的青年的奋进，最后彻底心灰意冷的过程。
其实哪怕是现在，平民出身的卡师在银光卫中也很难爬到高层，更何况是龙首时代的银光卫呢，那时候城外卡师数量更少，更受排挤。城里平民阶层都无法触碰的天花板，城外的龙首想要靠一己之力去打破，结果早已注定。
“所以他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没错。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
或许也是为了纪念死去的恋人。
“再后来龙首遇到了金先生，被金先生的信念深深折服，拜金先生为老师，辅助金先生壮大了‘我们’。当年那批跟随金先生的老人，如今早已故去，现在龙首也要离我们而去了。”
说完不由惆怅。
老鹰更是低头擦了几滴眼泪。
他们俩是龙首的弟子，如今也已经是老人。
听完这些，金乐心情浮动，如果刚才龙首能跟他说这么多，他一激动，没准就接受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顺利的人生让他有时候甚至有点任性，他太有任性的资本了。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凤凰拎着一个硕大的龙头面具走了进来。
“戴上！”
说着直接要将面具按在金乐脸上。
金乐一闪身。
“大姐！”
都顾不上保密，私人身份直接叫了出来。
凤凰不说话，态度强硬的一把抓住金乐，强行将面具套在了他的脸上。
这时候金乐才注意到，凤凰双眼血红。
“龙首，不，张老师？”
“闭嘴。现在跟我出去。”
硬拉着金乐走了出去。
骆驼和老鹰跟在身后，其他人在前面盯着金乐，透过面具只能看见一双双眼睛。但这一双双眼睛流露出的情绪各不相同，能看得出来有人欢迎，有人排斥，大多数人则是迷茫。
“你有什么资格戴上这张面具！”
终于有人发现了。
权力交接中的意外从来不是意外。
说话的是孔雀，金乐跟她没接触过，也没有矛盾。猜测大概是权力之争，在大姐露面之前，她是‘我们’中的女性首领，按道理来说，她是有继承资格的。
“所以，你想抢这个位置？”
金乐冷声问道。
木已成舟，虽然是被大姐强按牛头，不，强按龙头，金乐也得先稳定局面。此时必须展现出强势，说不定今天就要有一场火拼。
他现在伤势未愈，但依然有绝对的信心诛除异己！
孔雀冷哼道：“我对这个位置没兴趣，它属于凤凰，别人没资格！”
大姐的铁杆？金乐心中的怒气消散。
开口骂道：“蠢货，你没看清形势吗？这位置是龙首和凤凰让我坐的。”
孔雀当然看见了，凤凰正牵着，或者说拽着金乐的胳膊呢。
“我当然看见了。那又如何？除了凤凰，别人当龙首，我不服。更何况你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当龙首！”
“是吗？”
金乐冷哼一声。
“支持我的站出来！”
一个个戴着各种面具的人，女人，接二连三站了出来。
游隼、金雕、白鹤、雨燕等几个这几年在组织里崛起的后起之秀，竟然一个个都支持这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外人。这几个人都是天资出众的S级，得到组织的竭力培养，进步神速，每一个都不是她有信心必胜的人物。最关键的是，作为女性首领，孔雀一直把这批人视作心腹，她们怎么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为什么？
在孔雀迷茫的眼神中，金乐冷哼一声：“楼下还有更多，要一起叫上来吗？”
这就是他敢一个人闯神秘组织总部，来给大姐保驾护航的底气。这些年他为神秘组织挖掘了几十个女成员，经金乐的手，这些人初始天资即便差点，但能完美开发潜力，加上能被神秘组织挑选出来，本身就很有资质，因此最少都是A级，S级不下十个。
“好了，孔雀。这是龙首的遗志！”
凤凰此时出面。
“遗志？”
孔雀终于察觉到了问题，龙头面具换人了，那岂不是说龙首已经？
她立刻朝龙首的卧室方向看去，此时适时的一声嚎哭响起，那是文具店老板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