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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桑榆醒来不久房内便门庭若市,时不时有人前来探望。

芜尘君陨落的谣言在长阾宗不攻自破。

这几日栀桑榆发现钟离怀瑾异常黏他。

按照长阾宗规矩以钟离怀瑾的身份本不该随意踏入芜尘君寝殿,但由于钟离怀瑾在栀桑榆昏迷之时请求照顾栀桑榆,加上仗千哲一直实行于栀桑榆收个徒弟在宗门安分教孩子,别没事奔外面吓他们,而且有个弟子也好照顾栀桑榆,顺水推舟便同意了这个要求。也就默许钟离怀瑾在钰清殿可随意进出。

在他多年之后,对于自己引狼入室之举可谓后悔莫及,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在这之中玄机阁老太君来信,大致意思就是芜尘君您在我阁中拿走两物便就此赠予芜尘君,还请芜尘君莫要再提及那两物来自玄机阁,老身赠一句玄机阁嘱言:天机云锦,知天机者,不可逆天矣!泄者天亏寿,逆天者万劫不复。末尾说是还赠送了一套阵旗,表示在玄机阁对芜尘君的歉意云云。

栀桑榆将信封销毁脑内循环着那句戒言:天机云锦,知天机者,不可逆天矣!泄者天馈寿,逆天者万劫不复!

他微一眯眼嘴上呢喃出声:“逆道者?”

银杏树下栀桑榆躺在摇椅之上身上盖着毛绒毯落了满身金黄,秋日里少有清暖的阳光。清风和谐,时不时撩起他垂于肩头白发,他眉心点红,冰绡缚眼,隐约可见阡长而浓黑的双睫下垂,整个人平静安宁。

钟离怀瑾刚放了学堂,到此便见这一番景象,一时愣怔,心中生起不可察的异样,他脚下放的轻盈,视线落在栀桑榆头顶一片杏叶,伸手刚捻住叶边便被一只冻人的修长大手抓住了手腕。

栀桑榆刚被惊醒冷眸便盯向了钟离怀瑾。

钟离怀瑾有些被惊吓的后退一步解释道:“叔叔我见您头上有叶子所以……”

栀桑榆清醒几分赶紧松了手随后手抚上额头,内心长叹,真是,妖魔鬼怪遇多了有人靠近都给他搞出应急反应了。

栀桑榆淡眸透过冰绡看向钟离怀瑾眉头逐渐紧锁,手便再次抚上钟离怀瑾手腕。

刚刚抓着钟离怀瑾手时感觉到他体内两股气异常,那另外多出的气极其微弱,但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异样,他心绪飘远,小男主体内邪气又要暴动了?距离自己帮男主稳定邪气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本以为得到控制,想着待自己伤大好再利用舍尘子帮男主封印泄露出去的邪气。

钟离怀瑾睁着一双无辜大眼。

钟离透过钟离怀瑾的视线看向了栀桑榆心中敲起紧钟,这是被发现了?刚不久让钟离怀瑾控制邪气打入经脉,因此邪气极不稳固,本隐在灵气之下的邪气有些压不住。

双方打着不同算盘,一个想着怎么解决邪气;一个想着在完全暴露偷偷修炼邪气之事要不要杀人跑路,还有一个不在同频道乐呵呵看着叔叔抓着自己的手,随后看着栀桑榆眉头微锁,他脸上浮现委屈,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叔叔为什么不高兴?叔叔身体不好可不能惹他生气。

“叔叔?弟子错了弟子不该叨扰您休息。”钟离怀瑾声音怯懦。

栀桑榆见此脑内脑补出:一只修狗尾巴挥的飞起,随后伤心得耷拉着尾巴耳朵都塌了下去。

他恢复平日的面无表情,手抚上他的大脑袋揉了又揉,声音清淡问着:“你可有感觉身体不适?”

钟离怀瑾心中欣喜,叔叔在关心我!叔叔真好。

钟离怀瑾大脑袋摇成波浪鼓:“没……”下一个字未曾蹦出来钟离大吼:“蠢货!他要发现你修炼邪气了!”

钟离怀瑾脑内答:“发现便发现了,叔叔不是知道我身怀邪气吗?”

钟离气不打一处来,简直要捶胸顿足。

“知道你身怀邪气是一回事,你修炼邪气便是另一回事!栀桑榆身为名门正派的芜尘君,当知道你修炼邪气他会如何待你?那些记忆你真当只是一个假象?别傻了,一切皆是真实,你我一体真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这人暂且不说是不是栀桑榆,凭借他身为长阾宗濯清峰之主,他便容你不得!”

钟离怀瑾被这一记闷棍,打回现实,他现虽才七岁但凭借那多出的记忆便已不是昔日的钟离怀瑾,整个思想便被拉在一个现在和未来的怪圈里,珍惜着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好,却又难以隔绝未来的滔天恨意。

钟离怀瑾面露难色,栀桑榆便觉不对,这是真被邪气影响了?

栀桑榆一下将人拉拽入怀,钟离怀瑾一个走神便摔入带着药香的硬朗胸膛里,脚下悬空便坐在栀桑榆的腿上。

还未曾有多余反应钟离怀瑾便觉一股温流入体,一下下压制着他体内有些不稳得邪气。

钟离怀瑾微惊这是在给他渡灵力?他想阻拦但是又不敢,渡灵力给他人是不可随意断开的否则便会受伤,他只得嘴上拒绝:“叔叔,我,我没事,掌门说过您身上有伤不可轻易动用灵力!”

栀桑榆完全当耳旁风,倒也不是不惜命,要是邪气冲破他的神魂印,受伤的还是自己,两相比较不听医嘱对身体伤害较低。当然读者们生病可不兴这么干,要听医生的话,该嗑药嗑药,该忌口忌口。

钟离怀瑾整人脑袋埋在栀桑榆怀里药草味混杂着难以察觉的清香声音闷闷道:“叔叔,您说那些修魔之人是不是都是坏的都该被杀?”随后添了一句:“近期在学修仙史,弟子对此难以理解希望得以解答。”

栀桑榆听此突然想到原书中钟离怀瑾前世灵脉被废了个干净,因此他只能修炼邪气,邪气非正道为此被无数人唾弃,追杀,尽管他没惹任何一人,似乎身怀邪气活在这事间便是一种错误,到后面男主重生提前逃出长阾宗保下灵脉,才成为灵邪双修。

平静片刻钟离怀瑾见栀桑榆没声以为得不到解答,却听头顶清冷声音响起:“力量无分正邪,人却分正恶。”

钟离怀瑾抬头看着栀桑榆眼中似有了光彩。

栀桑榆见此继续道,“世间之事难辨好坏,看你如何理解。”

钟离怀瑾睁着一双大眼,散发着天真与愚蠢,栀桑榆有点想拍脑袋,孩子太小会不会听不懂?而且对于一个修魔一类为异端的世界该怎样正确讨论修魔一类是好是坏,这是一个巨大的理论问题,半天他才又憋出一句:“凡事求一个问心无愧便可。”

钟离怀瑾听此心中生起异样,满脸欢喜,叔叔真好。

灵力在钟离怀瑾体内渡过全身来回几次他才收回手。

钟离怀瑾见此,赶紧从栀桑榆身上下来,似怕对方还要给自己渡灵力一般,他双颊发烫,看着栀桑榆发白的面色,满心自责与愧疚:“叔,叔叔,您本就伤的重不该为弟子耗费灵力,您现在感觉如何?”他急的双眼微红似下一刻便要哭出来一般:“您在这坐着我去叫掌门来!”说罢便要走。

栀桑榆赶紧伸手将人抓住了,这可不兴告诉掌门师兄,前几日他刚醒便被各师兄姐们骂了个狗血聆头,但的确是他错在先,不能捂耳不听,更不能抬腿走人,只得乖乖低头认错,一个子儿都不敢蹦,几人硬是围着他说教了近二个时辰,听得他耳朵长茧,恨不得当场吐血装晕。

栀桑榆赶紧站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本座无碍!”说此都想当场舞个剑自证了。

栀桑榆披着毛毯便回房打坐调息,不巧叶辰溪前来串门,将他逮个正着,硬要给他探脉,结果还是被抓去万药谷被银针扎了几日。

栀桑榆病恹恹躺了几日时不时都有人过来探望。不是找自己下棋,就是喝茶聊天之类,反正总有理由前来串门。这之中叶辰溪来的最是勤快,恨不得住在濯清峰时刻盯着自己,理由也是干脆直接:我是来看你死没死的。

过去一年有余,栀桑榆身体却一直不见好全,体内两毒被沈若菁各种手段压制才稳定的不会一日内多次发作,成隔一月发作几日,也不知是好是坏,至少不是日夜折磨。栀桑榆对隔一月来姨妈似的痛已是满意许多,毕竟没能直接要他狗命都要算是老天垂怜了。

对于只能活15年他并无多的担忧,这一世能活着也是偷来的日子,并且未来说不定还有黑化男主等着自己。

他不是认命了,而是有男主这个bug一般的存在未来解毒的可能有很多,只需要整装自身,待时机到来。

在这一年里栀桑榆已经将舍尘子封入钟离怀瑾体内,就此邪气稳固许多。但栀桑榆本没好全的身体这一番折腾身体愈发不好,栀桑榆只得断断续续闭关疗伤。

栀桑榆闭目盘坐石台之上体内灵力游走四肢百骸,冰绡之下双眸才缓缓睁开。

由于体内毒素发作他闭关疗伤修炼总是断断续续的,伤好的慢如乌龟爬山,但修为却增进不少武力值蹭蹭往上直窜。

栀桑榆手指轻动黑袍人一瞬突兀出现在眼前,黑袍人身上黑袍褪去露出一个浑身皮肤漆黑的身躯,他肌肉虬结,粗大的脖颈之上顶着一颗全是眼睛的脑袋,栀桑榆现在看来还是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这黑袍人实则是之前从地下带出来的雕塑之一。在被玄机阁中人关入大牢时他进入虚实空间对一群雕像展开了研究,于是他发现将神魂之力注入其中那些雕像就如操纵手足一般简单。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大牢之中有恃无恐的原因。

一开始栀桑榆要同这雕像靠的近一些才好操纵,到后面便可以拉开些许距离,直到后面只要给些联系这雕像便如同机器人一般有这战斗记忆,只要自己控制着施展一次,他便能一葫芦画瓢照着原来的动作施展出来。当然只是一些体术攻击,没有任何灵力招式,相当于肉身强悍甚至是恐怖的格斗大师。

栀桑榆丢出一件长袍,手上挥出指令,眼睛怪便接住黑色长袍穿上,带上兜帽遮住了整个脑袋。

栀桑榆,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他伸出手来,九尺高的黑袍人便乖乖弯腰低头,栀桑榆便拍了拍他的大脑袋。

这几月下来的训练还是有点用处,虽然依然是一个没有生命只听命令的傀儡,不过按照之前如控制手足一样才能行动,到如同按下按钮才会按照既定轨迹行动到现在一个指令便会按照要求行动,这进步速度栀桑榆有些怀疑后面可能会拥有智慧,不过这应该还需要极长的时间。

他一个响指手中电光闪烁极其耀眼,时不时发出轰隆之声散发着焊人的威势。这就是那日雷劫之后存留他体内的雷电,被强行炼化之后留下的能力。本不该这般顺利为他所用,因为栀桑榆误打误撞将其腾挪至虚实空间,否则就算是炼化也会在他体内不断烧灼他的身躯,虽不致命但痛不欲生。

栀桑榆踏出闭关之地,便见门外站了一片濯清峰子弟俯身行礼,吼道:“恭迎芜尘君出关。”栀桑榆满脑子问号,濯清峰何时有这规矩了?

栀桑榆视线落在人群中身行有所拔高的钟离怀瑾,他身着濯清峰井天色校服,身板已逐渐长开,手长脚长,身形清瘦修长。

栀桑榆见此眼眸渐冷,明明都是弟子为何他人白白胖胖,小男主却瘦成细狗?

若是众弟子听到此等形容内心定要反驳,身为修炼者饮食习惯极好,加上都要每日修行锻体想要养肉都难,他们身形匀称,顶多就肌肉块大比较壮实。白白胖胖,白倒是沾上了,但胖怎么也算不上。

钟离怀瑾视线穿过人群透过冰绡同栀桑榆的冷眸对上,心中本生欢喜却被这冰冷的眼神一下被拽入冰水之中,冻得他手脚生寒。

栀桑榆点头肆意免礼,随后他飞身而起白衣飘魅,长袖一挥灵力随此散开行成点点星光下坠,众弟子大喜再次附身下拜:“谢芜尘君赐下禄雨!”

所谓禄雨便是高强修士以灵力注入自身对修行的理解。

栀桑榆随后微一抬手钟离怀瑾一下便腾空而起,栀桑榆一步踏出人便原地消失。

剩余弟子疑惑于芜尘君为何带走钟离怀瑾,些许子弟眼神微冷露出妒忌之色。

钟离怀瑾感觉自己依然藤空,他抬头看向栀桑榆只见他冰绡附眼却看不出是何神情。

栀桑榆带着钟离怀瑾在天上飞了许久竟然又飞回了原地。

终于钟离怀瑾开口,说了一年之后再次相见的第一次对话:“叔,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栀桑榆整个身体僵在半空,双眼空动无神,在家宅太久忘记自己有突然路痴的bug了。

迟来的祝大家中秋快乐,和国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