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林在说话的同时,一双眼睛始终观察着刘奇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等他一番话说完,眼看着刘奇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只可惜,对方正低着头,无法看清面部表情。
而此时的张义也不轻松,在听了对方讲述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忙借着喝酒动作掩饰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慌乱。
片刻,他放下酒杯,看向富林:“还真是巧了,我还真有些东西想托人带去凉州呢。”
说着,张义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转头对没藏赤地说道:“大哥,您先喝着,小弟回屋里取点东西。”
没藏赤地并未答话,只是点了下头,示意对方自去。
等刘奇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外,他才不无责怪的看向富林。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兄弟可是个实在人,你这样出言相激实在是没有道理!”
富林是有口难辩,只能解释自己是无心之失。
没藏赤地干脆赌气的不搭理对方,只是坐在那里自顾自的饮酒。
回到房间的张义,连忙翻找出一支锦盒,再把包袱里的所有钱财,一股脑的放进锦盒。左右端详一阵,还觉得不满意,又从怀里抓了一把铜钱洒在上面。
盏茶时间,张义就手捧着那支一尺长的锦盒回到凉亭。
“兄弟,你这拿的啥啊?”没藏赤地探头看向锦盒。
张义也不回答,轻笑一声就当着二人的面掀开盒盖。
没藏赤地和富林同时探头观望,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银票,银票上面还散落着一些铜钱。
张义等那二人看清楚,就轻声介绍:“小弟自幼失去双亲,全靠着邻居街坊接济才没被饿死。当年我就发过宏愿,等日后发达了一定要报答那些人的恩情。”
说到这里,他才指着锦盒说道:“里面的钱财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既然今天富哥说起这事了,您就帮我把这些东西带到凉州去。”
没藏赤地好奇的把锦盒拿到面前,开始逐一清点里面的钱财。一摞银票除了那些一百贯一张的以外,其中还有诸如一贯,五贯的银票。见此,他不由瞪了富林一眼,对对方刚才出言相激的做法表示不满。
富林对此,也只能悻悻的挠挠后脑勺。
在二人打眉眼官司的时候,刘奇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些年攒了多少钱财,我也没点算过,想来一千余贯应该是有的。”
张义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富林:“富哥,我在凉州当县尉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只是当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做呢。您这次过去,帮我在北城门附近买家临街的店铺,要很大的那种。我打算开一家车马行,然后把股份给那些老街坊分了。只要经营的不差,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花销。我也算完成一个心愿!”
一番话说完,张义郑重其事的向富林施了一礼。
“小弟,现在这里谢过了。”
刘奇的这一举动,反倒把富林弄得有些尴尬,连忙起身闪到一边。无论如何,人家也是府里的四少爷,自己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岂能受此大礼?况且,富林也只是试探刘奇,才有了之前那番说辞。他可不准备真的去一趟凉州,也就更谈不上帮刘奇买房子开店了。
不过,听对方说的真挚,盒子里的钱财也确实像七拼八凑出来的。他的心里,已经信了几分。
可是,没等他再试探几句呢,没藏赤地已经抢先说道:“兄弟,你把这些钱拿回去。”
说着,就把锦盒推回到刘奇面前。继续说道:“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些钱还要留着养家呢。至于什么买卖店铺的,哥哥出钱给你置办。”
张义刚要再说几句,没藏赤地已经沉下脸来:“不许跟哥哥争!咱俩一个头磕在地上,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富林,像轰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行了,这里没你事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别打扰我们哥俩喝酒!”
富林一愣,也只能尴尬起身,向二人行了一礼就灰溜溜的出了花园。
张义还觉得把握不大,干脆摆出一个腼腆样子:“大哥,说起来,您也是有家有口的。这……,让你出那么多钱,这不合适吧?回头嫂子问起来……。”
“你嫂子她不敢,家里我说了算。来,咱们继续喝酒!”没藏赤地直接打断对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间,张义为稳妥起见,找到了正在房间休息的富林。
“富哥!”
“四少爷啊,快请进,快请进!”
富林把刘奇让到房间里就坐。
张义打量了一番环境,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
“富哥,这是白天那些钱财。”
说着,就把包裹推到对方面前。
富林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四少爷,您这是……?”
“没啥,你就拿着这笔钱去置办铺子,至于我大哥那里,烦请富哥代为保密。”
此时的富林有些后悔白天说的话了,没几天就要举行典礼,自己怎么可能去干这些事情。
不过,他脸上却是不显,而且还在细心观察对方。见刘奇一脸坦然,毫无作假的成分,心里也不免犯起了嘀咕。
难道,真是老爷看错了不成?这个刘奇的身份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念及至此,富林又把包裹推回到刘奇面前。
“四少爷,下午老爷又把小人叫了过去。说是眼看着大事将近,就别远行了。至于什么时候去凉州,要等一切安稳了再说。”
张义心中一喜,可依旧流露出遗憾表情。
“哎,总是这么阴差阳错的,也不知道我那些誓言,什么时候能如愿。”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再次把包裹推到富林面前。
“富哥,反正你早晚要去凉州的,干脆就帮我保管这些钱财吧。也免得下次去的时候,再去找我拿了。”
一番话说完,张义已经站起身,不顾对方挽留,就告辞离开房间。
片刻,富林回到房间,看着桌上的包裹无奈摇头。
翌日上午,张义随便找个了借口,就走出国相府,向着城南方向而去。
一番穿街过巷,在确认甩掉了丞禄派来的尾巴,这才乔装易容,来到了绣春楼找到杨澍蒋伟二人。
“统领,您怎么来了?”
几人刚在后院落座,杨澍就开口询问。
张义脸色一肃:“四月初一太子订婚典礼当天,皇城内会有一场变故,我希望你们把握时机,在兴庆府闹上一场。该放火的放火,该杀人的杀人,总之一条,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