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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妹低头一看,眼睛顿时红了。

“你去威猛寨了?”

林危点点头:“那日离开的时候,看见你频频往桌子上看,我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

她手上拿着的,是作为唐安衾来威猛寨的第一天,头上戴着的金簪。

全身上下,也只有这只簪子,是她舍不得的。

赵三妹抬手,把簪子插入发间,动作十分小心。

簪子和她身上素净的衣服格格不入,有种不真实的割裂感。

林之语看了一眼林危,整洁的衣服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上面还挂着两片叶子。

“很好看。”林危道。

“三妹,有的时候,也不要活得太像个男人了。”

他犹豫了一瞬。

“男人,也没你这样使的。”

再坚硬的心,也需要一片柔软。

“三个人杵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

一道声音插进来。

林之语皱了皱眉。

如此氛围,未免也太突兀了。

可看清倚在门口的那道身影,林之语心里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熟人突然相见的惊讶。

“庄枭?”

林危不认识他,听到林之语喊出那人的名字,眼里的戒备才消下去一点。

书房。

三人面前是张小方桌,茶水被撤去,上面放着林之语带来的书信。

周子晋轻咳一声:“这位是庄将军的独子,庄枭。”

林危一点头,主动伸出手,和对方浅握了一下:“林危。”

庄枭颔首。

他也是今天刚到,恰巧和林之语一行人撞上。

许久不见,他瘦了,却也结实了不少。

“我姐姐她……还好吗?”

林之语道:“郑关月得势,他若是登上帝位,庄幼南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她隐去了庄幼南的病。

心病,只有心药才能治。

庄枭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如此,也好。

那几个叔叔伯伯,都很是挂念她。”

周子晋的目光落在林之语的身上,眉头微皱。

她黑了,瘦了,肩上又多了两道伤。

足以见西戎之行,并不容易。

“现在京中的情况如何?”

林危不满周子晋一直盯着自己的妹妹看,抢先一步道。

哼,在西戎的时候,也没见你捎句话!

周子晋收回目光,正了神色:“安妈妈说,京中的情况不算乐观。

不知为何,百姓都在称颂周霆琛的功绩,说他早在太子的时候,就孝顺长辈,治水有功。

现在当了皇帝,对自己的……弟弟,颇有宽厚之心。”

周子晋一点点把安妈妈带来的消息和盘托出。

其余三人的脸色是越来越沉。

这个周霆琛,把周子晋的功劳都抢了去,而不忠不孝不义的事情,全泼在了周子晋身上!

“简直无耻!”庄枭一拍桌面,“我看不如就带着这三封信杀进去,让天下人看看他虚伪的嘴脸!”

他庄氏一族的刀下冤魂,如何能心安,如何能心甘!

林之语思索片刻:“不妥,既然我们在百姓心里,已经和西戎牵扯上了关系。”

为什么这一切都和褚念善说的不一样?

难道他是周霆琛的卧底?

林之语和周子晋心里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林危道:“可他如果是皇帝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林之语也道:“而且他也去了寿康宫。”

庄枭补充:“皇上秘密离开京城,他似乎也在游说朝臣。”

“他的背后还有人!”

四人异口同声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之语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他既然不是那个黄雀,那就是和我们一样,都是螳螂。”

周子晋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最糟糕的境地,我们才是那个蝉。”

一时间,书房里没人再说话。

四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的,是一场硬仗。

“现在朝中的情况是这样,林鹏生辞官,江生趁这个机会拿回了虎符的另外一半,算是又回到了之前的盛况。

周霆琛已经什么事情都不愿意管,褚念善隐隐有了摄政王之势。

还有,他似乎已经放弃追捕晋王,对外,说是自己作为长兄,没有好好教导幼弟,晋王贬为庶人。”

提到周霆琛,林之语又是一阵头疼。

看这样子,他是准备接受自己给他安排的命运了?

他真的会甘心吗?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林危对于突然出现的庄枭,还是有些不信任。

万一他也是别人派来的卧底呢。

庄枭连连喊冤:“我和安妈妈见过面,自然是她和我说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是褚念善找到我,让我集结旧部,来支援你们。”

“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没有。”

这就奇怪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准备下去吧。”林之语叹了口气。

“我们要面对的,是皇宫的禁军,即使庄枭熟悉,可人数上我们也不占优势,更别说那里还有一个严如云。”

林危想了想:“威猛寨的那些人,都被安排到了哪里?”

周子晋道:“都被分到了西营,其中那个程数因为表现不错,被提拔为副统领。”

林之语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我们的暗棋?西营虽然都是新兵,可心里都有建功立业的一口气在。”

“这件事,我和赵三妹商量一下。”

林危持保留意见。

经过西戎这一趟,他无端起了私心。

无论是赵三妹,还是唐安衾,都不应该为任何人涉险。

她该平平安安的。

那些人,都是赵三妹的心腹,如今却要为他们冒险,是个人都舍不得。

周子晋沉思片刻:“那我和之语,就想办法从御史汪来那边入手。

他是百姓公认的铁面无私,说出来的话,在民间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四人又敲定了一番细枝末节的东西,便各自回房。

林之语却是脚尖一转,去了西侧院。

“谁啊?谁啊?秋收冬藏乃养生之道,你扰我清梦,实在过分!”

伍先生靠在椅子上,一脸不悦。

即使他看不见,林之语还是行了一礼:“晚辈有些事情,想请先生解惑。”

“这声音……熟人啊。”

伍先生眉头一皱,回忆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是谁。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不容易,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