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巷寻路的本事看来还不太熟练,迎头便撞到了堆满笑容的释齐缘身上。
他笑得一脸灿烂:“好巧,紫晴。”
看着他狂傲不羁的一张脸,我有些讪讪。
刚才我明明是绕着他走的,奇怪,怎么还撞上了呢?!
真是索然无味。
我嘴唇抖动几下,还是虚伪地笑了笑:“呵呵,真巧。”
“既然那么有缘分,我们一起去走走?”
虽然他一直在笑,但我却觉得他言语间有不容人拒绝的决断。
我装作故态复萌,天真地说:“好啊。”
事实上,我恨恨地给自己来了一句,好你的头!
他心满意足地转身,英姿勃发地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我左顾右盼,愤愤然正准备抬手从他背后来一记栗子爆鸡丁。
虽然,背后伤人不甚厚道,但他长得高大威猛,矮矮的我,在前面动手,实在没有优势可言。
连个躲的地方,或许都没有跑到,就让他长腿一迈给逮住了,在他背后动手就不同,趁他没反应,或转身之际。
我发动我灵活的双腿,赶紧跑,然后再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片地方我熟,知道那个地方,躲人躲得一丝也不易察觉。
我在心里边思忖边愉快地笑。
然后不知何时,前面的人,已用脸对着我,而不是用背着我。
他托着下巴,对着我在笑:“我和你并排走吧,你走得太慢了,等下把你走丢了,我都不知道。”
“不...不...不...”我慌忙摆着手。
“唔”他歪头甚是不解的模样。
我强行镇了镇心神,露出一个谦和有礼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我能赶上你,两个人并排的话,占的地方大,路上车多人多,不安全。”
我用眼风扫了扫,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一时感叹,我实乃是一位聪明的主。
而他似乎不为所动,弯起嘴角对我笑了笑。
我心虚地低了低头,眼睛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会。
颤巍巍地心惊胆颤,难道他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
就在我疑惑不解,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释齐缘扯了扯我的发尾。
心情十分愉快地说:“你是女生,站在里面,我站外面,真出什么事,也有我顶着,怎么样?”
我挥手拍开他的手,心想,我能怎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哎,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栗子爆鸡丁泡汤了!
但没想到的事还在后面,他对我说:“等下我们去我姐姐家。”
我从没想过,他会冒出个姐姐,而且还要带上我去见她。
我望了望,两手空空的自己,突然就脸红热耳,有些抗拒。
我好像还没有和他熟到,去见他姐姐的份!
我往旁边一瞄,抓住了个无比辽阔、精彩绝伦的时间。
一把抱住了旁边的电线杆,死活不肯松手。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我。
我像是抱住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救命恩人”。
“不去,我死活都不去!”
他让我说得气息一窒。
看他露出一个无比沉遂的目光,我的心灵像是撞入了一个小鹿,在里面活蹦乱跳,又像是顽皮的小孩,举起小拳头不停的挥手捶打。
但我还是坚定,我就是要抱住电线杆。
他器宇不凡的气质,和我这泼皮耍赖的顺杆抱,自然非常的惹人注目。
路过的行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我们充耳未闻。
他失望地垂首敛目说:“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不逼你,松手吧!”
我坚决表示,我就喜欢抱电线杆,我要多抱一下。
他无奈在一旁僵站着,没有撇掉我的打算。
我抱得手臂发麻,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电线杆长得不懂事,粗糙厚皮,抱得一点都不舒服。
夜深露重,行人越来越少。
我透过清凉的空气,眨着眼睛和天边的星子对望。
然后一个分神,释齐缘攻其不备,一把把我带离了电线杆。
我稳了稳脚步,看着这下没遮没拦的自己。
一时有些懊恼,同时也有些庆幸,终于熬过了一次去他姐姐家。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我见着了,轻微得几乎难以捕捉,声音却冷淡:“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我站住不动。
他蹙眉看了我两秒。
“怎么,还不想回去吗?”
突然,“嘭”的一下,所有的灯都灭了,周围一片黑暗。
一号:“啊......”
二号:“天杀的,停电了。”
三号:“我还没有洗好澡呢!”
四号:“怎么停电啦!”
五号:“搞什么飞机,好端端的停什么电......”
住宅区那边混乱嘈杂,人声鼎盛,迎来了一波躁动。
居然停电了......
我本想来个炫耀自夸,再来个一点也不要脸。
但我发现夜里的黑战胜了我的所有。
“释齐缘......”我一声惊叫,下意识地叫他名字,然后伸出双手在黑暗中摸行。
“站着别动,我过去找你。”释齐缘说。
默然,我明白他是不放心我。
或许那时的他,斯人如光,纯粹得只可带给我,一片安心的芳华。
他很快就把我拽到了他的身边。
这诡谲的昏暗,可以令我,贴着他的背行路,没灯的夜晚真可怕!
我举脚跟在释齐缘后面,他背对着我,月光朦胧地,从云层里飘了出来,我们行得十分冷清,忽听前方不远的楼层里,惊人一声凄凌“啊.......”
这夜深人静的无光之夜,突然炸出这么个惊悚响声,我一个惊吓飞快地,弹跳而起,蹦上了释齐缘的背,脚差点都崴了。
而且他身量和我的身量比起来,没有半点的违和,我几乎是那么的一下子,就挂在了他的背,安全的螃蟹贴人法,讲究的是手脚并用,我此刻用得朗朗上手。
意料之外,释齐缘也让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直挺挺的僵着。
“发生了什么事?”我抖着声音说。
他看了一下前面深沉的夜色,摇了摇头。
半晌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呦,摔死我了,我的老腰、我的腿啊。”
原来是天黑视物不清,摔跤了。
天气适宜,穿的衣服很薄,释齐缘背上,没有二两肉,骨头咯得我有些生疼。
我尴尬得,嘿嘿地,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我甚是迷惑,这一整套的流程,行得如此对接无缝,堪称完美。
我心里不由慨叹:今晚不愧是意外中的意外,释齐缘的背,堪比我以前爬过的树,一样有棱有角(骨头)般咯人。
虽然刚才的一顿操作,很是没有胆色和十分没有气魄。
但是我认为这夜深入静、夜色缥缈的,就不要注重这些小细节。
但同时不免又思及,自己修了十八年,依旧是鼠胆的心,胆量半点没长进。
每每遇到突发事件,这小胆胆,总是令我惊惶失措。
今晚居然跳上了释齐缘的背,而且这是我记事起,第一次跳上了男人的背。
当时感觉,就是除了他的背,有些咯人,倒是没有那么的害怕。
后来,我每次思及和他相处时,遇到的种种,才发现他身上,有种叫做安全的家伙,吸引着我,带上他,无论是去到哪里,总是安全感十足。
当然,以后的经验,也验证了这点,因为这次是跳上了他的背。
以后还有跳入他的胸和攀上他的肩......而且次次都是下意识的举动,连脑子都不用过。
大大的月盘,撒遍了人间清辉。
啪的一声,路灯点着了。
一阵雀跃的欢呼,一切又归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