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萧开胤目眦欲裂,一把拽住江青姚的胳膊就往内室里拖。
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但他浑然不觉得疼。
可五脏却像是被扔进了滚油,疼得他绝望、窒息。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江青姚关在内室,不由分说地便开始脱衣裳。
江青姚大骇,瞅准了机会便要绕开他往外跑:“你疯了!我要和离,你想干什么?来人……呜!”
萧开胤一把揽住她的腰,不分三七二十一地扯下自己的衣服,赤着上半身捂住了江青姚的口鼻,猩红着双眼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我不碰你,不碰你,别怕。”
他近乎哀求地搂着她,反复在她耳边呢喃。
江青姚被他胳膊勒得头晕眼花,折腾了一会儿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萧开胤等她消停下来,才卸下几分力。
他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后背,另一条胳膊还是强硬地揽着她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江青姚被迫摸索他的肌肤纹理,恶心作呕。
在干呕到第三下时,按在她手背上的那只大手停住了:“这是箭伤。”
江青姚的指腹下有一处凸起,形状确实像箭伤。
她狠狠拧着眉,一个字都没回应。
萧开胤顾自说起来:“这是我初上战场那年,和士兵们一起冲向敌军时被射的。”
江青姚依旧没吭声,心下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敌军在前,他背后却有暗箭。
“此箭入肉三分,若不是我身穿铠甲,必会一箭毙命。”这一剑直击心脏,目的很明确。
萧开胤又拉着她的手摸向前胸,在离心口不到一寸的位置有一根半指长的伤痕,如今已经淡化:“这是我十四岁生辰那年收到的贺礼,被敌军将领一枪刺中,不过我也砍了他的脑袋。”
他又牵着她的手摸向腹部:“这是十六岁那年的庆功宴,我被众将士灌了不少酒,当晚便有刺客摸进了我的营帐。”
江青姚的手又被牵向他的右胳膊,那里有道似乎要将他胳膊砍断的长疤……
“腿上那些不便给你看,皎皎,我能赢下这个瑞王府,是靠这些伤疤一点点攒下来的,请原谅我习惯了猜忌人心,请原谅我不愿轻易把所有计划都提前坦白于你……我会改的,你再给一个机会好不好?”
一条条一道道,都是前世的她心疼时抚过千百遍的地方。
萧开胤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曾噙着泪心疼地追问这些伤疤的来历,可他那时过于自负,哪怕是在自己的枕边人面前,他也不愿意示弱。
世上多是慕强之人,他不愿也无心让她为已经过去的事情伤心落泪。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在他无数个悔恨交加的夜里,他才在回忆中琢磨出一个道理:他的王妃一直在试图了解他更多,是他没明白她的情意。
江青姚挣开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左心口。
嫩滑的指腹所过之处,他的肌肤都激动得泛出绯色。
但江青姚眼底却无情无欲。
良久,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心口正中央。
她有三种正当方式可以离开他。其一是他休妻,其二和离,其三义绝。
义绝也有很多方式,夫妻一方向另一方五服以内的亲属有殴、杀、伤、奸等行为,便可恩断义绝,由官府审判、强兴分离。萧开胤的亲属多是皇亲贵胄,江青姚不可能伤他们,那便只能伤他了。
他既是重生,送他一刀也是应该。
萧开胤被她眼底的绝情吓住,那眼神似乎想要往他心口插一刀!
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着,窒息的绝望再次翻涌:“皎皎,为何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飞速权衡利弊,在坦白自己重生与否间游移不定。
若是坦白,至多解释一下他前世让她受各种委屈的原因,却还是无法挽回她被大火活活吞噬的结局。换做他死过一回,他是绝对不会再吃回头草了。
所以他不敢坦白。
不坦白,他便是焕然一新的萧开胤,今生委屈她的不过是妻妾同娶和白月华有身孕,这两件都是他可以弥补的!
江青姚用力挣脱,指甲狠狠陷入他的皮肤,直到他感觉到痛意才不甘愿地松开她腰身:“王爷想听实话吗?”
“王爷出狱时带回两个姨娘,我的心便死了一半;大婚那晚看到虞侧妃,另一半的心也死了;今日听闻你装了这么久的失忆,我只觉得我活脱脱就是个笑话。”
江青姚努力做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底却无喜无悲。
她真是厌倦透了和萧开胤周旋的这种日子。
今日事发突然,她没有事先准备匕首,否则她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戳上去!
“王妃,老爷还在前厅候着,请王妃前去招待。”兰秀、竹默和吴嬷嬷适才都被萧开胤吓到了,一路跟来停云院却被关在外面,提心吊胆地候了好一会儿,眼下听到江青姚的说话便赶紧开始敲门了。
江青姚绕过萧开胤就要开门,却被萧开胤狠狠一拽,揉进了怀里。
他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语:“不许离开我,皎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什么都依着她,为什么还是没能挽回她的心?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好?
“放开我!你放开我!”江青姚被他语里的占有之意吓住了,身上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她惊恐地又抓又挠,最后毫不犹豫地咬住他胳膊,贝齿深深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嘴里很快盈满血腥气。
门外听到她呼喊声的丫鬟们急得团团转,兰秀一狠心,咬着牙就用身体撞向那扇门。
门被撞开那一瞬,萧开胤也松开了怀里的江青姚。
兰秀几个看到江青姚满嘴是血,吓得腿肚子直打软。
兰秀和竹默对视一眼,鼓足了勇气上前扶住江青姚,主仆三人一溜小跑着赶往前厅。
江源正在前厅徘徊,远远看到神色慌张的几人,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赶紧失魂落魄地跑过去。
待看到江青姚嘴角边都是血,更是气得眼珠子瞪了出来,失声嚷道:“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打你了?”
江源心疼地带着哭腔,悄然摸向腰间常带的一把匕首。
这一刻,他杀了瑞王的心都有!
萧聿怀看到江青姚后怕得脸色煞白、身子不停轻颤,两眼忍不住刺痛起来。
身后,萧开胤随意披了件长袍追过来,面上已经恢复成平日里的正常模样。他很后悔刚才没有克制住情绪,他想看看他家王妃有没有被吓到。
萧聿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挡住萧开胤的去路:“四哥,请放四嫂走吧。”
萧开胤阴厉地看过去,眼底涌动着嗜血的杀意。
萧聿怀毫不畏惧,默默展开双臂,把路拦得更严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