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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玗刚迈出营帐,有几名长沙府的官兵便跟了上来,他们的小动作引起了清塞军的注意,两名戟郎将用戟挡住官兵的去路,喝问道:“为何监视侯爷?”

这一声怒喝惊醒梦中人,难怪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原来是王德发那边的人,看样子,王德发对于尹祁国还是心存疑虑。

官兵们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并解释说:“怎会呢?小的是奉知府之命保护侯爷安全。”

林靖玗抬颌示意戟郎将收起武器,他对长沙府的人太了解了,在大饥荒时期,他们都愿意把口粮偷偷支援林家军,而知府更是两袖清风,与百姓同甘共苦,在这种纯粹环境下生长的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回话你们的知府,就说我秦叔钰还不至于被城中之人伤害。”

“好嘞。”得到回复后的官兵们立刻转身离去。

看到官兵们离去后,林靖玗没有过多停留,转身朝着茶亭山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两名戟郎将对视一眼,其一人快步上前,挡在了林靖玗面前,抱拳行礼道:“侯爷不需要末将跟随吗?”

这两人都是祁谓风从捧日骑中挑选出来的,作为祁谓风的亲兵,自然是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

林靖玗脚步不停,眼神冷漠地扫了一眼戟郎将,重复方才的话:“我还不至于被城中之人伤害。”

“可...”戟郎将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侯爷,末将等人奉晋王之命保护您,万一有危险....”

“你们是觉得我秦叔钰是花架子?”林靖玗对于自己的武力值还是很自信的,只是他更加笃定城中百姓的善良。

戟郎将连忙摇头道:“不敢!”说完,只得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是六年后第一次平静地走在长沙府的街道上,虽然街道上满地狼藉,但强烈的归属感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平定了下来。

他还记得城门口有一家小茶馆,老板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得很娇气,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漂亮的梨涡,阿爷经常开玩笑说要把她许配给自己当媳妇;

城头有几名上山采野菜的老妇人,篮子里新鲜的龙葵菜可好吃了,搭配一些蒜末和辣椒,用热油爆炒,可以做出一道非常美味的清炒龙葵菜;

街边有一户爱猫的屠夫,收留了很多流浪猫,每次看到月牙都会熟练地割一块瘦肉扔给它,并打趣道:“这大猫被养得真肥啊!”

街尾有一对白发夫妻,老妇人叫五娭毑,酿得一手喷香的臭豆腐,豆腐刚炸出锅,方圆一里都能闻到那诱人的香味。

还有...还有...

还有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他们小心翼翼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曾想天灾人祸,竟让他们天人永隔。

还没有走到街尾,林靖玗就遥遥看到奚方池正好从郑侯府走了出来,奚方池似乎也瞧见了他朝这个方向走来,于是立马转身想要避免与之正面交锋,毕竟眼不见为净。

“文阳,好巧啊,没想到遛个弯还能遇到你。”讨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奚方池只得黑着脸转过身来,从牙缝里磨出几个字:“是吗?那还真不巧啊,侯爷打算去哪?”

“去茶亭山。”

本来对林靖玗行踪毫无兴趣的他,一听到茶亭山,眼神就变得凌厉了不少,他冷笑了一声道:“你确实应该去那,毕竟那里还埋着你曾经的长官,若无他誓死守城,怎有你如今的耀武扬威。”

确实...若无木蓝的誓死守城,怎有他如今的苟延残喘,他不会让木蓝以及林家诸位白白牺牲的。

“那么,文阳要不要去拜拜你昔日的老相好?”林靖玗故意膈应道。

奚方池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还用你废话?开路便是。”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茶亭山走去。

茶亭山九峰如黛,塔树生辉,绿水丹青正是埋忠骨的绝佳之地,山上伫立着无数个小小的土包,一块巨大的无字碑立于茶树之中,背靠两座大峰,面朝长沙府,宛如一个巨人默默守护着长沙府的安宁与祥和。

无字碑下方有一座将军墓,墓前插着一杆长枪,枪头闪烁着寒光,白色的招魂幡悬挂在长枪之上,随风飘扬,仿佛在向世人昭告这位将军的英勇。

旧鹤在此歇停,见人也不怕,闲散地亮了一下白翅,便朝着阴凉处走去,好似一个无声的守墓人,见到了常来上坟的熟人,谙熟地让开了祭拜的位置。

摆在将军碑顶部的蜡烛早已蒙灰,碑上用楷书刻满了林靖玗的生平记事以及他们两人的婚书,字迹苍劲有力,看笔锋起势,应该是奚方池亲手刻上的,他无法想象他的文阳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笔一划将爱意刻入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中。

每当刻到“漱月”二字时,似乎总是会有一些停顿。那时的文阳,究竟在骂漱月是个混蛋,还是在想念与漱月的过往,亦或是觉得这两字笔画太多,早知道如此,就不给他取这个表字了。

这世间有人执拗,有人变通,有人立于光明之下却永失所爱,有人藏于面具之中却如愿以偿。

奚方池卷起袖子走到墓前,娴熟地拔掉稀疏的坟头草,取出怀中的手帕将鸦项枪擦得锃光瓦亮。

林靖玗双膝跪在了墓前,心里默念道:木蓝,我的好兄弟,若非我一意孤行,你也不会葬身此处,如今只得委屈你栖身在我的墓中,有朝一日,事成身退,另迁新墓,如事不成,共埋此处!等我!

念到这里,他的眼里饱含泪水,为了不让眼药水失效,只得迅速擦掉还在眼眶中的泪水,奚方池见状,嗤笑道:“你倒是舍不得为你的长官流一滴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林靖玗起身甩了甩衣袍上的泥土,这几天刚停雨,泥土还很湿润,湿土粘在衣袍上怎么也甩不干净。

倏地,林靖玗发现将军墓附近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脚印,排除他和奚方池的外,还有好几种不同的深浅和大小,莫非百姓们也上山祭拜过?林靖玗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长沙府的百姓真敬重林家军,遇到这么严重的灾害也不忘过来祭拜。”此刻的林靖玗虚荣心达到了巅峰,脸上也不禁洋溢着自豪的笑。

然而,正在给其他坟头拔草的奚方池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微微扭过头,疑惑道:“这几日我都会来此,有时一呆便是好几个时辰,并未见过其他百姓。”

此话一出,林靖玗收起了笑容,他观察着四周坟墓,发现坟头上的杂草并没有被拔除的迹象,而那些四处分散的脚印,似乎并不是为了扫墓而来。

按君奚国扫墓的习俗,拔草和擦墓是第一道程序,如果他们不是上山扫墓,那么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打猎?摘野菜?还是...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