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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二十五年夏,奚方泽率众部徙于长沙府,祁谓风奉诏追杀,百姓流离失所,士卒埋骨他乡,奚方泽不堪重负,只得负荆请罪,缴械投降,祁谓风同意退兵,随即班师回朝。

奚方洺得知奚方泽被俘,立刻颁布《罪己教》,并请求祁谓天遵循睦邻友好条约。

同年,祁谓天皇长孙祁长庚周岁,遂诏奚方洺和奚方池入京庆贺,历史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

几面“君奚”的旌旗迎风飘动,一辆深红色驷马车与一辆银紫色驷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烈阳当头,疾行途中的风吹来了一丝凉意,缓解了些许闷热。

在银紫色马车内,奚方池穿着一身湖蓝色丝绸半躺于杌扎上,单手拿着一本《神机制敌太白阴经》细细研读,初次接触到这本书时,总觉兵行诡道乃投机取巧、邪门歪道也,如今再看,奇谋诡道与风角杂占属实高世骇俗、拍案称绝。

“郡公,已经瞧见南薰门了。”马夫热情的说着。

自从奚方洺重登国主之位后,奚方池也恢复了之前的爵位,返还了公爵印绶。

奚方池伸出修长的手指掀起一角车帘,城下的蛇梯卧客令他瞠目结舌,没想到尹祁国的科技竟如此先进,看来,不枉费此行了。

正当一行人驱车来到南薰门之下时,林靖玗身着墨黑色兽脸铠甲,两肩上搭着金色狰肩,一条大红披风系在他的肩上,骑着高头大马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一切流光溯影,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秋天,似初识而非初逢。

“请国主和郡公下车接受盘查。”林靖玗声音凌厉道,眼神里全是陌生与淡然,好似之前从未打过交道。

奚方洺的随从不解道:“既然将军已经知晓是国主和郡公进京,那么为何还需再次盘查?”

林靖玗微微扬起下颌,轻瞥了马车一眼:“君民一致。”

殿前司副尉也带领一队门役将君奚国人团团围住,他不卑不亢地对着深红色马车抱拳道:“劳驾君奚国主与郡公下车配合检查。”

“将军多礼了,朕应当配合。”说完,奚方洺掀起门帘从车里走了出来,奚方池也紧随其后。

两人接受了检查后,林靖玗便御马乘上蛇梯卧客,带领君奚国人进城安顿。

奚方洺略露诧异,没想到祁谓天把现代技术在这个时代应用得炉火纯青,同为穿越者,前半生碌碌无为,后半生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说英雄造时势,倒不如说时势造英雄。

果然啊,在现代是废材,穿越到了古代,仍旧是废材。

“真没想到,尹祁国也有外卖员和快递员。”奚方池看着穿梭在矾楼下的闲汗们,心中萌生了另外一个大胆的想法。

倘若池鹭阁的信息传递也是如此迅速,那么阿兄的那个乌龙事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当马车的马蹄铁嵌入蛇梯卧客内,传送带开始运作起来,奚方池看到此景大为震撼,一双瞪大的凤眸望向了同样错愕的奚方洺。

奚方洺明知故问地指着蛇梯卧客:“请问秦将军,这是何物?”

“蛇梯卧客。”林靖玗淡然回答。

“citywalk名不虚传。”奚方洺点点头,民生科技都如此先进了,那么军队科技也该非同凡响,林家军以原始的冷兵器苦苦对抗了尹祁军的热兵器23年,让他想起了一千多年后的海湾战争,信息化战争从此拉开序幕。

奚方洺温柔地看着一脸沉闷的奚方池,他的这个弟弟天性聪颖,若是能够把现代的知识与思想传授一二,兴许他能够力挽狂澜,救君奚国于水火之中。

“文阳啊,在信息化的世界中,吾辈当自强啊。”

“信息化?”奚方池一听到这个词,如茅塞顿开,拨云见日,原来这就是信息化,精准、迅速、高效、实用,若是能够让池鹭阁转型信息化情报网,那么势必能够领先尹祁国一个梯度。

奚方池如释重负的莞尔一笑道:“愚弟定不负阿兄期望。”

“嗯...”奚方洺满意的点点头,古代人就是聪明。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乘坐1号蛇梯卧客来到了宫门前,经过严格且简单的审核程序后,林靖玗便领着两人来到了垂拱殿。

祁谓天的主事官川羌在外打点着宫人,当看到他们几人过来时,也是不卑不亢的走到林靖玗跟前,微微欠身以表尊敬道:“陛下在殿内等候已久了,国主、郡公这边有请。”忽然,他猛地停步,望向林靖玗:“秦将军请止步,陛下并未传召您。”

林靖玗本想着蒙混过关的,怎奈川羌太精明,于是他抱拳对川羌说:“有劳公公带路了。”

川羌用鼻息“嗯”了一声,随后带着奚方洺和奚方池进入了垂拱殿。

殿内的装饰比较简约朴素,符合祁谓天仁厚简朴、勤政爱民的人设,祁谓天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七彩通天冠,高坐在殿上,王者之气环绕周身,他单手抵头,睥睨殿下众人。

“陛下圣安。”奚方洺与奚方池一同跪拜在殿下,静候祁谓天回应。

“众卿平身。”祁谓天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宫殿内回响,仿佛间又回到了三年前祁谓天初下江东,坐在崇仁殿上高呼平身,当时文武百官怒不敢言,仅林靖玗立于殿下据理力争,时过境迁,他们终归沦为人臣,而朝中无一中流砥柱再像林卿一样奋不顾身。

林家兴,则君奚兴,林家亡,则君奚亡矣。

“孤念在文光老实本分,特封汝为江东国主,怎料文云拒签《请降书》,这究竟是文云不服,还是文光不服呢?”

“属实江陵偏远,信息闭塞,君奚国上下与尹祁国同心,文云岂有不服之理?”奚方洺言辞恳切地回答,生怕祁谓天会降罪奚方泽。

“此事作罢,吾孙明日就是周岁了,文光和文阳不辞千里而来,孤若是就此问罪文云,岂不是失了体统,明日尔等三人便可相会。”祁谓天正打算起身离去,倏地,他扭过头看向殿下两人,左眼的重瞳微闪:“孤新建了一栋明月楼,不知国主可否移居于此,也算是替孤省了一笔驿站宿膳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