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歌却强撑着,黎司期稳稳抱住她,至少她有地方借力和依靠,没有刚刚那么无法抵御心绞痛。
杜晚歌咬牙道:
“没意思,如果你只会用这种方法来控制女人,我只能说难怪句芒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她面色苍白,艳丽浓郁的猫眸却将黎风从下看到上,凄美壮丽的眼眸里只有蔑视:“作为男人,你真是一点魅力都没有。”
被全书最疯狂深爱自己的乌歌嘲讽,完全和书里那些祈求他爱的乌歌不一样,有很强的割裂感。
书里她卑微,放弃自尊,甚至发疯请求他给她一点爱的样子,昨天晚上还在书里见到,能感受到她那双明眸含着泪看他是什么感觉。
可是眼前现实里的乌歌只是看不起他。
黎风一时间竟然生出了不应该的情绪。
他没有魅力?
他是男主角,都不够吸引她的吗?非要跟男二。
明明原着中她那么爱他。
看着她满带故事感又艳若桃李的脸,又居高临下又充满女人味,哪怕痛到微微蹙眉,也依旧待在黎司期怀里,分毫不动。
黎风不受控制地滋生一种嫉妒的情绪:“你确定要选黎司期?”
纠缠的情绪供生给渴望,他这一刻居然希望那个被她仰望臣服的男人是自己。
哪怕她又尖又利。
她本来就该是他的。
“当然。”她强撑着,但已经感受到心脏状态明显有减轻。
只是她表面上丝毫不表露出已有好转。
黎风看不得她在黎司期面前装模作样,做小伏低。
他只能忍受她臣服于他一个人。
他得不到,黎司期一个从小就比他差的人凭什么?
如果是杜鹊南就算了,可这是黎司期。
黎风阴狠地想破坏他们的关系:“如果你和杜鹊南的事,黎司期也知道,他还会选你吗?”
杜晚歌只是忍痛,环住黎司期的脖颈,挑衅道:“我和杜鹊南什么事?”
“还用我说吗?”黎风觉得可笑,忍不住嘲讽她残花败柳,“你都已经和杜鹊南什么都发生过了。”
『他是不是有病,一直栽赃女配姐』
『杜鹊南就是他撺掇的吧,虽然每日剧情总结里没有写,但谁知道是不是十一点之后发生的事情?』
『真的有一股蠢感……虽然很帅,原住民怎么这样』
杜晚歌伸出那双纤细妩媚的手,却摸在黎司期线条分明的侧脸上,分明挑衅:
“那天晚上和我待在一起的是黎司期。”
黎司期垂眸看她,男人气场极强,冷却有女人需要的丰厚的安全感,尤其他外表亦是冷峻。
黎风难以接受夺走她的人,是黎司期。
凭什么,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他自己上。
但黎风视线上移,黎司期的视线也冷漠地盯着他,像是把乌歌划为他的所有物,界限分明地要把黎风排除在外,告诉黎风这是他的女人。
一瞬间的血液上涌,黎风对乌歌的拥有感痛失。
他可以看她烂到泥里,却决不能看到她良人相伴事事得胜,更不能看她和黎司期在一起。
黎风忍不住质问:“你凭什么和他在一起?”
一瞬间,杜晚歌心脏的绞痛消失。
而黎风还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在强行维持自己的颜面:
“你以为我就会要你吗,我告诉你,是我不要你,而不是你看不上我。”
可是强烈的不甘与愤恨,分明从黎风的眼中透露,那种想得却得不到的渴望,连弹幕都能清晰看见。
哪怕他说“是我不要你”,那股再度升起的绞痛都没有那么剧烈了,杜晚歌轻飘飘地从朱唇吐出一句质问:
“你不想要我,却这么看着我,难道不是口是心非?”
黎风恼羞成怒,却极力掩盖自己对乌歌有了占有欲和渴望的事实:“别忘了,书里我最厌恶的就是你,怎么可能想要你,就算是这一刻你脱光了躺在我床上,也没有丝毫作用。”
她朱唇微扬,吐出几个字:“是吗,书里我怎么对你的?”
黎风一瞬就回想起了乌歌在书里那些举动。
爬到他的床上,给他吃催情药,想方设法让他动情碰她,其他时候亦想尽办法勾引,又爱又恨又无法割舍,像他养的一只布偶猫,漂亮,艳丽,但是会嫉妒所有得到他爱意的其他猫,为此甚至会不惜一切手段去咬死其他猫,争夺他的爱意和怜顾。
看书的时候,他竟然有片刻差点爱上她,觉得她又可怜又凶残,太可爱,值得他一点点的爱,和她上床和她亲吻未必不可,但欲望上头,他又立刻逼自己清醒。
书里的乌歌和现实里的乌歌有很大区别,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只是他的敌人。
黎风冷薄的唇线嗡动:“你应该比我清楚自己在书里有多可悲。”
杜晚歌没有反驳他,反而顺着他说:“是啊,我一开始也很可悲,喜欢你这么多年,三十个亿投下去,就像打了水漂,你对我的喜欢没有增加一分一毫,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是逢场作戏?”
可她下一个动作却是转眸看向抱着自己的黎司期,眼里满是柔情:“不像黎司期,我给他一分爱意会还我十分。”
看着她和书里一样满心憧憬的眼神,黎风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一下,竟然生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希冀,难道他回应她,当初她就不会决心远走?
是不是他现在回应她,还有机会?
然而听着这一切的黎司期太过清楚,投那三十亿的时候,根本都还不是她。
她这么说,一定有了对付黎风的办法。
对面的黎风竟然好一会儿没说话。
黎司期抱着她,转身想离开。
黎风却开口:“等等。”
然而黎司期根本不理他,只是和黎风寥寥几句,杜晚歌的心脏竟然好转许多。
她低声道:“对不起,现在暂时不能结婚。”
黎司期轻声:“保住命更重要,这次我不是来娶已经合眼的你。”
杜晚歌满心愧疚。
不能让他两次都娶一具不会回应他的尸体。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杜晚歌回去之后,经常时不时心绞痛。
她甚至都猜得到,是黎风逼她去找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否定她的存在必要性。
想让她屈服于他。
不可能。
每一次心绞痛,杜晚歌都硬扛下来。
黎司期在她身边的时候,经常看她突然捂住心脏,就知道她一定是心脏痛。
立刻就会把她抱回房间,乌爸爸只以为是小年轻要讲悄悄话,幸好没有多想。
但这是吃药都没办法缓解的疼痛,去医院查也根本查不出。
慢性毒药,杀人于无形。
但好歹,现在黎风的胜负欲被挑起,不会轻易杀了她,到了时候就会结束心绞,每次顶多十多分钟。
只是如果这样,她很有可能无法独立去上学,她满心期盼的大学生活,也许根本就没有办法展开。
她疼得没办法忍的时候,连弹幕似乎都能共感她的疼痛。
『怎么会一点都查不出来呢?还是这种频频阵痛,每天都两三次』
『会不会是医院不够好,设备不够先进?再这样下去我感觉女配真的会死』
『好奇怪,从遇到黎风那天开始就这样。』
『额,黎风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也没必要什么都栽赃到黎风身上吧,黎风不至于这么坏,到底是男主啊』
煎熬良久。
终于到了不得不去报道这天,杜晚歌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哪怕深知某个时刻可能会痛得颜面全失。
但她再不到校,就会被取消学籍。
黎司期答应她,回来会带那幅万马奔腾图给她看。
她稍稍有心理安慰。
杜晚歌到了学校,虽然不在学校住,但好歹认识了一下舍友,在学校里一起吃了饭,心脏还没有发作。
她正庆幸,黎风却忽然出现,端着一杯奶茶,坐到她身边。
三个舍友突然看见一个出众的帅哥在杜晚歌身边坐下,都有些局促不安。
黎风俊面含笑:“小歌,我特地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奶绿。”
杜晚歌根本不喜欢喝茶,乌歌也不喜欢。
杜晚歌一时间背后汗毛竖立。
『黎风在干啥?他换口味了?』
『剧情总结写这段时间句芒完全不接受黎风,该不会是在句芒那里频频受挫,他想在乌歌这里找存在感吧』
『其实黎风和女配姐,也不是不行啊,女配终于和令她思慕成狂的男主角在一起,这属于顶配同人文』
几个舍友隐隐有些羡慕。
杜晚歌却并不像她们以为的幸福,黎风是来威胁她的,但凡她有一点不顺他的意,他一定会让她当场痛得失去意识。
其中一个舍友忍不住问道:“乌歌,这是你男朋友吗?”
而黎风穿着白色衬衣,解开几粒扣子,半框银丝眼镜,高大又冷俊,和黎司期那种风格指向很强的长相相比,冲击性少很多,却依旧是鹤立鸡群的长相。
黎风气度儒雅,含笑悠然地看着她:“小歌,和别人说啊。”
杜晚歌艰难咬牙道:
“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哥哥。”
黎风听见哥哥那两个字,心底竟然油然而生一股满足与阴暗的欢喜,他和气又温润地笑:
“以后就要拜托你们照顾小歌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黎风是不是受挫太久,有点什么毛病了』
『可是好有感觉,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阿风的时候。』
几个舍友受宠若惊,被黎风看着,她们都有一种感觉,好像周遭的人全部都看不清了,只能看见黎风。
像小说主人公一般的气质和长相。
杜晚歌却强忍:“黎风,不用了,我们晚上有课。”
一个不长心的舍友奇怪道:“我们晚上没课啊。”
杜晚歌的太阳穴猛跳。
黎风还对着她笑:“你的舍友都说没课了,当然要请他们吃饭,对吗?”
杜晚歌浑身都绷出了冷汗,一道声音却和救命稻草一样传过来。
“乌歌。”
杜晚歌立刻回头,发现竟然是商越心。
商越心没察觉周遭气氛,开口道:“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我叫你晚上去开party,强子公开和他父母出柜了要庆祝来着。”
杜晚歌立刻站起来,挽住商越心的手臂:“我忙得没来得及看消息,既然是强子的大事,我当然要去。”
但商越心的视线移到了刚刚和她同桌的人身上。
“他怎么在这里?”商越心看见黎风都一愣。
黎风的视线只是看着杜晚歌,等着她给出答案。
杜晚歌满头冷汗:“和解了,毕竟还是从小就认识的旧识,我不想搞这么僵。”
商越心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神经吧,和谁和解都不能和黎风和解。
黎风这种垃圾男人。
乌歌该不会又要重蹈覆辙,跟着黎风跑了吧。
劝她别跟黄毛在一起,乌歌倒好,还想吃回头草。
商越心一下火就上来了,直接抓着她的手就走:“跟我走。”
杜晚歌被强行拉走,黎风和三个舍友看着她被带走。
而杜晚歌看似被迫,实则恨不得商越心跑快点,赶紧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商越心把她带到自己车前,凶得要死,指节敲在车前盖上: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又要和黎风搅在一起?”
杜晚歌离开了那里才松了一口气,语气沉重,这段时间受的折磨,好像一瞬间都在朋友的不理解下像泄洪一样喷出,鼻头竟有些发酸:“黎风有我的把柄,我如果对他态度太差,很有可能会死。”
『啥把柄???我怎么不知道?』
商越心眉头紧蹙:“你得罪了什么不能惹的人吗?是商,或是官?”
杜晚歌没办法开口,她不可能和普通的配角说这些事情,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无疑也是一种信仰崩塌。
商越心拽着她,恨铁不成钢:“是谁,你说话,如果你不说我怎么给你摆平。”
杜晚歌看着商越心清秀文柔的面庞,生出几分动容,语气忍不住软下来:
“都不是,但是比这些都恶劣,是别人帮不了我的事情。”
商越心不忍,移开视线往别的地方看,嘴上却冷漠:“帮不了就帮不了,你眼睛红什么,大不了也抓住黎风的把柄威胁他,是个人就有把柄,更何况他这样的垃圾。”
杜晚歌笑了:“好。”
商越心嫌弃得要死:“这点小事,竟然值得你这么在意,还要去讨好黎风。”
但说完又开口:“我给黎风送翡翠镇纸可不可以?”
跳跃度太大,杜晚歌一时间竟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意思?”
商越心都不想说明了,但又忍不下心来:“你当着我的面,不敢得罪他,他肯定也想在我这里挽回他的面子,我送东西,他肯定觉得你说了他好话,形象在我这里有所挽回。”
“好。”杜晚歌眼圈微红。
商越心相当嫌恶:“我帮不了你,只能做这些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情。”
当晚杜晚歌果然一点都没有再痛,一连几天甚至都是好好的,好歹挨到第一个星期的周末。
只要不去学校,她就松了口气。
她赶紧给黎司期发消息,订机票去港城,无论如何趁着这个机会,先做之前他们没有做成的事情。
黎司期这段时间几乎经常陪她上课,能抽出来的时间全都抽出来了,生怕有什么意外。
本来今天是打算等万马奔腾图回国,既然她开口,马上就带上所有证件,买当天的机票准备飞走。
他不想让她有任何遗憾。
机场门口,来往人流稀稀落落,灯火亮在深墨的夜色里,车流不息,来回往返接送乘客。
黎司期下车,接过她手里的包,单手拍上门。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向他示意后,将车开走,淹没进川流的车辆里。
机场毕竟在郊区,门口的风格外大,吹得杜晚歌的裙摆幅度稍大地翻飞,长发飞舞,黎司期穿着衬衣,都被风吹得贴身,贴着他宽厚胸膛与劲瘦的腰,偏偏墨色短发清爽地拂动,有一股干净利落的少年气,像个生得高大挺拔的少年。
进了机场大厅,他牵着她去打印登机牌,他将登机牌递给她,安抚她的情绪:
“我有办法对付黎风,虽然不一定奏效,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之后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杜晚歌这段时间心脏极受折磨,瘦了很多,对黎司期笑都平添温顺柔和:“好。”
但他更想看见她飞扬跋扈的样子,看见她这样,他只觉得自己未曾尽责。
他牵着她,往头等舱登机口的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杜晚歌就猛然捂住心脏,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
黎司期牵着她的那只手被拽得下坠,他一回头就看见她痛得跪在机场大厅里。
他立刻蹲下抱住她,杜晚歌抬眸,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黎风。
黎风正拿着一张机票,看着他们笑,那笑容像是一把温和的钝刀,切人时细细密密,慢得磨人精气神。
他又跟过来了,像鬼魅一样。
或许他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如愿,觉得他们玩弄过他,他也要折磨回他们。
黎司期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他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
“呼吸,放松。”
可是这一次痛得她忍受不了,也许也是她经受的时间太长。
这一次竟然有种自己会挺不过去的直觉。
哪怕黎司期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也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消失。
然而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走向黎司期和杜晚歌。
蹩脚的中文响在头顶:
“黎先生,原来您在这儿,您说您临时要从沪城飞到港城,我在机场一直等您。”
杜晚歌抬眸,是一个外国人,可是更像是混血,也许父母有一方是亚裔。
他手里拿着一卷画卷,没有特地保护,但从背面看得出来,有一定年份。
还不等黎司期和杜晚歌反应,他直接展开了画卷,一幅线条利落的万马奔腾图展示在眼前。
画轴滚下,画中泥沙飞溅,群骏奔驰,马尾恣意飘扬逐渐展露,美得令人心生向往。
可是她没有机会再去寻找更多,明明她和少卿已经约好了。
画轴滚到最后,仿佛命定的一刻,她的心脏竟然不痛了。
〈世界观更改成功,重要剧情“寻回万马奔腾图”实现,《春风顾我》因抄袭,被版权方下架,现将项目更改为原作《乌鸦与写字台》〉
随着消息提示的一瞬,如流水般侵入的弹幕泄洪而来。
『哇,这就是咱闺女,好漂亮,就是和原着写的不太像啊』
『气质对了,一看就是我们北方大妞儿啊,我爱!旁边的是少卿吧,我的男主top1pick,果然好温柔』
『终于申诉成功了,这段时间气死我了,一直被人嘲讽登月碰瓷,明明是春风如顾的作者抄我们,终于把这个世界观纠正过来了』
『是现代啊,这相当于融合了吧,项目真的就不能改回民国嘛嘤嘤嘤』
杜晚歌摸了摸心脏,一点都不疼了。
这些突然出现的弹幕黎司期也看见了。
她和黎司期对视一眼,不无震惊。
乌鸦…与写字台。
〈乌歌更正为女主人公,黎司期更正为男主人公,人物黎风更改为男十二号,句芒更正为女八号〉
黎司期握住她的手,把她扶起来。
黎风有些不敢置信,在这种情况下,乌歌竟然可以站起来?
而杜晚歌还有些腿软,却完全不受黎风控制了。
而那个拿着画卷的外国人把画卷起来:“我就想亲手交给您,听说这是黎先生给您的结婚礼物,我想一定要在结婚前让您看见。”
杜晚歌百感交集:“谢谢您,您帮了我们大忙。”
对方浅笑,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里夹杂不少白发,却由衷道:“别这么说,这幅画也等你们上百年了。”
画落入手中,黎风还在不远处叫嚣,一直说我不需要你,你的存在没有丝毫意义。
然而此刻黎司期和杜晚歌看着他,只想笑。
『他在干嘛?\/流汗黄豆』
『原着里就是追求晚歌妞儿不得的废物,可能精神也不是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