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特别,他都好久没看过文言的文章了,怕不是古代志传里扒出来的。
杜老爷子戴上眼镜,认真参读。
但是他没太在意,毕竟这种志怪小说他以前也看得不少。
管家守在旁边,看着杜老爷子先是悠哉悠哉靠着背看。
而后突然坐直身体,聚精会神,用手抵着眼镜,认真端看杂志。
因为故事两页,翻译有五页,老爷子隔一会儿还翻一下后面,看见释意的时候醍醐灌顶。
终于看到最后一个句号,几乎要拊掌大叹。
杜老爷子满心沸腾,一定要看看是哪位作家写的。
真是古道又新奇。
他翻回第一页,看文章作者。
这位作家可真是功底深厚,文笔老练,必然是哪位大作或老学究,估计和他年纪也差不太多,否则怎么会———
在看见作家名字的那一刻,杜老爷子猛地站起。
管家不懂杜老爷子为什么忽然站起来,只见他老眸圆瞪。
管家小心翼翼:“您这是……”
杜老爷子手都在抖,看着作者那一行,写着乌歌,国云大学附中之华2班。
一瞬间以为自己老糊涂到现实和梦境错乱了。
杜老爷子松手,杂志掉在桌面上,他瞬间觉得自己头晕目眩。
他就说,一个月前摔的那一跤哪有那么容易就好,一定是摔出后遗症来了。
完了,完了,现在精神都开始错乱了。
那个反骨仔不丢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文章!
管家连忙上前扶着杜恪:“您怎么了,我马上帮您叫医生。”
杜老爷子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想他戎马一生,没想到,到老摔了一跤居然就开始老糊涂,还是老糊涂到了这种地步。
管家看着杜老爷子这样,不敢走开,一只手用力扶着杜老爷子,另一只手掏手机打电话:“喂,马上让医生来书房,情况紧急。”
杜老爷子含泪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他指着桌上的杂志,恨自己老了不中用,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一天:“我居然把作家名字看成是乌歌。”
管家扶着杜老爷子坐下,赶紧拿起那本杂志看一页的作者。
他看后也愣了一下,却立马将杂志怼到杜老爷子眼前。
杜老爷子一看还是乌歌,还是国大附中的乌歌。
他这下真的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明明自己意识里已经知道不可能是那个孩子写的,然而,自己的视觉却没有能纠正过来,依旧看成是她写的。
精神力已经无法扭转身体感知力。
以后怕是无力回天了,这个位置,看来真的要让贤了。
然而管家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重燃希望:“这作者就是三小姐!您没看错。”
老爷子虎躯一震:“你胡说什么?”
管家还念出声:“乌歌,国云大学附中之华2班,这不就是三小姐吗?”
听着管家念出和自己视线里一样的字眼,老爷子不敢置信。
是一样的,管家和他看到的也是一样的。
老爷子声泪俱下地指着管家:“老周,你也老糊涂了。”
管家:“?”
栓q。
管家连忙劝道:“是真的,您不信的话,我再叫人进来看。”
管家连忙在门口叫了个佣人进来。
直到佣人也读出来一样的字眼,杜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许没有看错。
然而在意识到没看错之后,他刚松一口气,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他立刻皱起眉头:“这个反骨仔,怕不是买了别人的文章自己署名吧。”
这文章老练到他也要翻一翻解析才能看懂,而且为了不错过每一个细节,反复看了好几遍。
那个反骨仔哪有这种能力?
有的话,这个家不得早被她掀翻天,还能留到这个时候?
弄虚作假可当不得大任!
管家已经不敢小看杜晚歌,努力劝解:“三小姐人中龙凤,成绩拔尖,前几天我还看见她找回国宝古董的新闻,这未必就不是三小姐写的啊。”
杜老爷子顿了一下,一边觉得自己的孙辈里竟然有这种文学天才太荒谬,一边觉得这人是那个反骨仔太过割裂。
可是,她好久都没有回杜家来了。
这段时间里,他又怎么能知道这个反骨仔是不是好好钻研了?
他忽然想起这个死孩子上次拿来的成绩单。
语文,好像的确是名列前茅。
她拿过来那把试卷里,答题卡的文章,好像真的是叫什么什么赋。
老头子忽然正襟危坐。
意思是,不仅他没有老糊涂,这个反骨仔也的确真材实料写出了这篇文章。
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试卷上?
想到这里,他垂死病中惊坐起:“快,给那个反骨仔打电话,叫她来老宅吃饭。”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是她写的。
管家赶紧应是。
杜晚歌在回家路上接到了电话。
听见要她回老宅,正好。
她嗯了一声:“行,但是我九点就得走。”
她能来就不错了,管家打这通电话都怕她不来。
毕竟三小姐的脾气傲得很,不答应也完全正常。
杜晚歌让司机掉头,去杜家老宅。
刚到杜家门口,她出声:“停一下。”
杜家老宅还有一段不短的草坪,本来应该直接开到车库的。
车停在门口,门口的警卫也不懂她什么操作。
杜晚歌下车,在书包里掏了掏,随后,拿出一张卷子,用透明胶潦草地沾了沾,一把贴到了大门上。
警卫有些诧异。
而杜晚歌满意地看着那张卷子,一百分高高展示着。
『真贴啊,我以为随便说说的。』
『她哪次说要干的事情没干?恶毒女配执行力超强,好搞笑。』
她又上车:“开进去吧。”
而杜家老宅内,
杜鹧在房间里穿着高定礼裙,比划着要戴哪条项链。
杜长清看自己女儿穿,怎么都比不上被杜晚歌挑走的那件。
“鹧鹧,还是之前那件好看。”
杜鹧满不在意,清瘦的少女长眉杏眼,有一股淡薄名利的气度:“是吗?”
杜长清却偏偏是市井中人,计较这些小事,最见不得自家吃亏:
“你本来就没有必要让着她,你是这一代里唯一的真正千金,她怎么说都是外孙女不是孙女,所有东西都应该是你先挑,等到你挑完了,她才有资格选。”
杜鹧随口道:“我不喜欢跟神经病争,让给她好了。”
她话语里没有太多看不起的意思,只是平铺直叙。
杜长清最受不了女儿这一副不在意自己利益的样子,被人家抢了东西还不知道争回来,然后可不是被那些小人欺负?
“你可是正正经经的孙女,让给她,凭什么?”
杜鹧拿起一条澳白珍珠项链比划在脖颈上,没和他搭话。
杜长清还自顾自道:“最近她在老爷子面前出尽了风头,连你二姑都开始动摇,一个两个好像都忘记了她之前是怎么排斥杜家的。”
杜鹧一针见血:“爸,您是怕多一个继承人吧。”
她对着镜子撩了撩长刘海:“乌歌是三代,你们二代的长辈都还没拿到实权,轮不到她手上的,您没必要针对她。”
她转过头来看着杜长清:“而且…”
她不管杜长清死活道:“爸爸,你能拿到继承权的机会很渺茫哦。”
杜长清被自己女儿噎了一下。
杜鹧像哄小孩一样:“要不你还是去macao赌场玩两把吧,去港城赌马也可以,最近有橄榄球队球赛,你可以飞过去看看。”
杜长清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独女:“鹧鹧,你是看不起爸爸吗?”
杜鹧说话轻如烟云,完全不过心,也不主观:“爸爸,你连赌马都没有赢过,一枚金币都没从港城马场里带回来,看马都不准,怎么敢确信你看人的眼光?”
“你觉得乌歌威胁性强,不过是因为她咋咋呼呼,很招眼,你看大伯和大哥他们在乎吗?”
杜长清的心宽了宽。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个乌歌,这么多年没回来了,突然跑回来,是在老爷子刚刚摔了一跤,身体情况急转直下的时候回来。
谁都会想她是不是有异心,是为了在老爷子死前露个脸,分到家产。
毕竟她看起来总是想在老爷子面前出风头。
二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一致对外,绝对不让这个狼子野心的妮子骗老头子。
转眼居然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看杜鹧也不热衷,杜长清只好转移话题,不扫女儿的兴:“爸爸最近要选投一个球队,让他们给子品牌打广告,宝贝女儿有什么建议?”
杜鹧随口道:“我不懂打球,爸爸选历史成绩最高的不就好了吗?”
杜长清一想也是,而且多投几个,总有夺冠的。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杜长清莫名其妙道:“进来。”
然而助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乌歌小姐把自己的试卷贴在了门口,等会儿温家还要来做客,看见了肯定要笑话我们。”
杜长清一下子就精神了。
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未免也太上不了台面。
居然把自己上学的试卷贴在杜家的意式雕花大门上。
想想三米高的大门上贴着一张学生试卷,杜长清就觉得尴尬又滑稽。
这算什么很高的荣誉吗,还真是不嫌丢人,小家子气。
就算贴在大门口,老爷子难道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今天还要请温氏商业银行的温董和温董夫人吃饭,商量重要合作。
这恐怕得把脸都丢尽。
老爷子看到肯定会震怒。
杜长清抱着这个想法,立刻跑到老爷子面前说这件事。
听完他添油加醋的说辞后,老爷子果然严肃道:“你刚刚说什么?”
杜长清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乌歌把一张数学满分试卷贴在大门口了,区区数学满分而已,鹧鹧不知道考过多少次,从来都没有这样炫耀过,叫温董夫妻看了怎么笑话我们。”
杜老爷子立刻起身:“扶我到门口看看。”
杜长清一看老爷子气的当场就要去看乌歌办的好事,心里暗喜乌歌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表示自己现在有多优秀又怎样,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能取到的成绩,不过就是试卷上的分数而已。
这下老爷子肯定要不高兴。
杜长清亲自扶着老爷子到门口。
老爷子眯着眼睛,面色极其严肃地看那张试卷。
正当杜长清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
老头子忽然指着试卷旁边的空位道:“将刚刚那篇志怪故事也贴上来,让大家看看。”
管家连忙应是。
杜长清不知道什么志怪故事,只是意识到自己爸爸不仅不撕掉还要助纣为虐,立刻劝解:“爸,温董等会儿过来,这太小家子气了,您不撕掉,还多贴一幅,多不好看。”
杜老爷子本来是该生气的。
把自己的试卷贴在大门口,成何体统?
平时就算了,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但他刚刚看完志怪赋,只觉得恼怒。
这个死孩子,只贴数学成绩太过单调。
她贴那数学成绩干嘛?不过是平平无奇的100分而已,一点都不值得炫耀。
语文可是刊登过春风主版,敢问有点文化的,谁能没听过春风的大名?
这可是全国都闻名的杂志,藏着掖着干嘛?
就应该文理相配,把文科成绩也炫耀出来。
让别人看看,他还在读高中的孙女有多厉害。
杜老爷子反驳杜长清道:“有什么不太好的,这和普通人家在墙壁上贴小孩奖状有什么区别,我们杜家不过就是房子大了点,难道不是普通人家了?”
杜长清不敢相信老爷子会说这种话,急忙道:“爸!”
而此刻,杜晚歌走在杜家的走廊上,被佣人引去给她装修的新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起码五六米的挑高,视野开阔,有楼梯可以上二楼。
配色是棕色和绿色,像是森林里的颜色,整个房间都是木制的家具,大床是圆形的,床单上印着维尼熊,一个房间有六七十平,简直像个小复式。
佣人解释道:“因为杜三先生用了剩下房间里最大的那个做球房,所以委屈您将就这第二大的了。”
『杜长清?是不是就是那个不太喜欢女配姐的npc?这是专门给女配姐下马威啊。』
『切,让让他吧,他那家伙,我记得说要选个球队投资,宣传自己名下的子品牌,总共六个队,他投了五个队,结果就剩下那个队夺冠,从运气到眼光都垃圾得很,让让他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