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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的确小学没有毕业,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可是就算是这三年,如果不是街道办强压,估计父母连三年级都不会给她读。

她难得的悠闲时光,就是在学校的这三年,仅仅也是这三年,后来不管街道办怎么说怎么做,父母都不肯让她去读书,压着她在家里做家务。

想到家务,苏梨心里一阵心酸,她做的家务,真的像卫招娣说的,一个人干四家的活。伯伯一家,叔叔一家,姑姑一家,自己家。

每天早上四点,还不到五岁的自己,就要起床,踩着凳子,先做完伯伯家的早餐,再到叔叔和姑姑,最后才回到自己家做早餐。

她一早做了四家的早餐,却是没有早餐吃。

有次她实在太饿了,偷偷喝了伯伯家一点米汤,却是被伯母暴打一顿。

自此开启被打模式,四家哪家哪里不顺心,就拿她出气,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因此她经常浑身都是青紫,这四家不敢打她的脸,怕被别人知道,只掐她,打她的身体。

四家的三顿饭,四家的衣服,四家屋子的卫生,四家所有的碗筷等等,全部都是苏梨做。

苏梨从还没有5岁开始,每天早上四点起床,一直干到晚上12点。

除了那三年上课的时间,她全年无休,不管是生病还是过年,她都不能停歇一下,更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温情。

她曾经愤怒问过养父母:“为什么要我做四家的家务活,为什么不管是哥哥弟弟,还是姐姐妹妹,都可以不用做家务活,就要我一个人做呢?”

她得到的答案:“因为你低贱,因为你生来,就是要给我们所有人做奴隶,给我滚去干活,今天不许吃饭。”

她开始边干活,边哭,后来发现她的眼泪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引来暴打,她就再也没有哭过。

只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如果说父母重男轻女,可是为什么姐姐妹妹都可以不用干活,也可以读书,更有新衣服穿。

只有她一个人,好像游离在四家之外,每次她干活进进出出,一旦她走进去,欢笑立刻就会停止。

她的身份,好像真的只有干活,其他事情一切都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想不通,曾经也旁敲侧击隔壁的老人,自己是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可是老人很遗憾跟她说,她母亲的确是怀孕后,生下她,这个全部街坊都可以作证。

既然同样是亲生,为什么单单对她这么刻薄呢?为什么要她像头黄牛一样,一直干活?

整整八年,她一直为四家做家务活,做了整整八年。

13岁的时候,二姐被要求下乡,母亲舍不得17岁的二姐下乡,却是舍得她这个13岁的人下乡。

不过她反倒感谢这次下乡,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她无数次想,买包老鼠药,下在饭菜上,四家人陪她一起下地狱。

就在她要行动的时候,她被通知下乡,让她从无尽的家务活中解放出来,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她是有底线。

她走了估计那四家会乱上很长一段时间,想到这里她就偷笑,凡事都会反噬。

8年的养尊处优,四家全体上下,一点家务活都不沾手,现在重新接手,估计又得吵架。

的确也是如此,四家每次都因为家务活,谁干的问题,吵得天翻地覆。

大家都在指责苏梨的养父母,为了一个赔钱货,把他们的佣人赶去下乡。

可是这又关苏梨什么事情?

她没有下老鼠药,已经是她的仁慈,那四家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

苏梨来这里下乡,除了一身打满补丁的薄薄衣服,什么都没有,真真正正是净身出户。

还是隔壁的奶奶看不过去,把家里已经不用的硬邦邦的被子,送给了她。

街道办送知青去坐火车的人,看到苏梨只有一床硬邦邦的被子,什么都没有,怕她死在火车上。

硬是给她凑了一点干粮,和一套旧的厚衣服给她,她就是凭借这一床硬被子,一套旧衣服,一点干粮,到了北地。

到了知青所,李晓看苏梨这么小,起了怜悯之心,把自己多余的衣服送给她穿,把被子分一半给她,跟她睡一个被窝,才没有让苏梨冻死。

苏梨因为自小天天做家务,手脚是非常快,每天干活自己都是满公分,还经常帮李晓干活。

李晓没有像卫招娣一样,把活都推给苏梨干,而是自己尽力做好自己的活,实在干不动,才让苏梨帮忙。

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在李晓的帮助下,才慢慢置办齐全自己的被子,目前衣物仍然是穿李晓送旧衣物。

尽管干农活很苦,但是北方的天气太冷,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可以猫冬,她就用来这半年的时间,用来跟李晓学习。

她小学和初中的课本都是李晓,后来高中的课本和资料书,才去废品站那找。

她懂事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学校上课的时光,没有人责骂,没有无尽的活,因此她非常喜欢读书,觉得书本能让她沉浸其中,能让她找到自己的快乐。

苏梨太爱在书海翱翔的感觉,她没有理会知青点,卫招娣的冷嘲热讽,她只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就把小学和初中的知识都学习完毕,现在要开始学习的是高中的知识。

李晓听说了苏梨还没有满5岁就可以做那么多的活,非常心疼:“以后那样的家,就不用回去,你就过好自己就好。”

那样家庭的确没有必要回去,反正因为不是亲生,她们死命作贱自己,还好意思来信。

开始的时候,那家人还厚着脸皮要求苏梨寄粮食回去,但是那个时候的苏梨什么都没有,在李晓的劝说下,并没有寄回去。

这三年多,还时不时的来信要粮,不过苏梨心有余力不足,一直都没有寄,后来来信不是要粮,就是谩骂,一点温情也没有。

不过债还是要讨的,等自己能自由走动,再去把利息都要回来。

现在看卫招娣这么熟悉自己的事情,难道卫招娣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有人在后面指使?是谁呢?

苏梨心里没有找到答案,实在上辈子给她的信息太少,现在又局限在知青这个身份里,唯有等待,见招拆招。

她不怕麻烦,就怕麻烦不来找自己。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刘爱军就愤怒问苏梨:“你怎么可以把卫招娣的脖子掐成这样?”

苏梨冷冷地看了卫招娣一眼:“你哪里看到我掐她?”

“不是你掐,难道是我掐?”刘爱军有些气急败坏。

苏梨喝了一口野菜米汤:“你和她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听到苏梨重点说你和她,刘爱军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那天被她看到?

他不敢再追究:“大家都是来支援农村的同志,要互相爱护,互相团结,可不能自己打起来。”

苏梨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米汤喝完,站起来:“我是最团结的人,只要你们不挑事,我是从来都不会找事,但是事来找我,我以后让你们说不出话来。”

说完苏梨把一块石头给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