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莫如深吩咐伙计把药煎了,给罗红缨服下。
按照郎中的说法,罗红缨确实怀孕了,干呕和眩晕是过度劳累引起的,只要合理安排饮食,再把安胎药喝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一行人休息一夜后,继续踏上前路。两天后,他们来到了鄂州北部的麻呜县,住进了明光客栈。
莫如深安顿好了罗红缨,到厨下煎剩下的安胎药,经过院落时遇到了曹守仁。
莫如深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父?”
曹守仁呵呵一笑:“迟早会见到,何必急在一时。”
莫如深眼睛里闪烁出一丝寒光:“师叔,希望你言而有信,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曹守仁突然哈哈大笑:“大侄子,你觉得我会害怕你的空言恫吓吗?”
莫如深冷哼了一声:“武功和用毒我是不如你,你想想,除此之外你有任何一样比我强吗?”
曹守仁眼冒精光:“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莫如深反问道:“你敢吗?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曹守仁有点生气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莫如深若有所思,点头道:“除了家人,我就剩下一条命。关键时刻我会跟你玩命!”
曹守仁和莫如深相对而立,彼此虎视眈眈,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天,莫如深才转身说:“我去煎药了。如果到了襄阳,我还没见到师父,你别怪我翻脸!”
说完,他大踏步走向厨房的方向。
曹守仁一惊:“你怎么知道——-”
曹守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莫如深转过身问道:“我怎么知道要去襄阳,对吧?”
曹守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莫如深说:“目前我们一路向西,再往西走就是江陵府,我们却向北进入了麻呜县,一向北几百里就是襄阳。你带我去见阿里不哥,自然是尽早与蒙古军队接上头最为安全。目前蒙宋两军鏖战于襄阳,你不去那里,又能去哪儿?”
曹守仁点点头:“果然不错!怪不得你有如此名气,果真名不虚传!如果你能拜入我的门下——”
莫如深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曹守仁难以遮掩自己对莫如深的喜爱,可惜莫如深并不领情。
曹守仁看着莫如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你很聪明,可惜尚有不及,我带你去见的并非阿里不哥!”
经过了一天的鞍马劳顿,大家都睡得很沉。曹守仁包下了三楼所有的房间,他自己住在楼梯口,窗户对着大街。
曹守仁闯荡江湖多年,从不相信任何人。他所选的住所都是交通便利的地方,绝不允许将自己置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意外就是范东麟事败,由于范东麟曾经化装成自己的模样,害得他被连累,被通缉。
逼不得已,他只好挟持了彭超才得以脱身,之后在蒙古待了三年多。直到最近,他才被派回来办事。
等到所有的人都睡熟以后,尤其是莫如深和罗红缨睡着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他突然被一阵木材爆裂的声音惊醒。他起身一看,发现门缝里红光闪烁,浓烟不断地涌进门来,整个屋里弥漫了大量浓烟。
他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门已经着火了,他不敢开门查看,因为他知道只要开门,火苗会立刻冲进屋里。
他不敢怠慢,一脚踹烂了窗户,从三楼跳到了街上。他这才看清楚,整幢楼都已经过火了。
火光冲天,照亮了周围的天空,街上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老百姓。有的人甚至衣衫不整,说明他们都是在梦中惊醒的。
曹守仁暗叫一声不好,这么大的火很难把手下救出来,上面交待的任务只怕也完不成了。
他希望莫如深和罗红缨可以死里逃生,至少还有再找到他们的可能。他决定立刻离开,因为如此大火,想必官府中人即刻就到。想到这儿,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果然如曹守仁所料,他刚走不久,县令带着人赶到了。
县令年龄不算大,看起来也就30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说话拿着腔调,一板一眼的。
捕头叫王发,狐假虎威,成天围着县令转,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由于他在家行八,百姓恨他,暗地里都叫他王八。
王发轰走看热闹的老百姓,开始组织人救火。事起仓促,火已经无法控制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好在客栈的房子比较独立,没有殃及邻居。
天明的时候,除了个别地方仍在冒烟,火基本已经熄灭了。
王发问:“大人,尸体已经烧焦了,无法辨认,您看怎么办?”
县令想了想,说:“把所有的尸体都抬到空地上,待我一一查看。”
王发答了一声是,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来人,把所有的尸体都抬到这儿来,快点!”
衙役们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尸体都已经放好了。烧死的大约二十多人,尸体摆了很长一排,场面触目惊心。
县令一一查看起来,很多尸体的面貌已经无法辨认。
王发跟在后边问:“大人,找到没有!”
县令不耐烦地说:“别说话,待我仔细观看!”
王发悻悻地说:“面容已经无法辨识,他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其他人的特征?”
县令有点灰心丧气:“都是人,能有什么特征?”
县令的话突然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查找每具尸体的腰部。搜到第七具尸体的时候,他摸到了一根脏兮兮的双截棍。
他突然大笑起来,禁不住手舞足蹈。
王发也笑了,问道:“大人,您确定是他吗?”
县令止住了笑声,仍然难以遮掩内心的惊喜:“是他,我确定!”
王发好奇地问:“您是如何确定的,可否告知属下?”
县令得意地说:“这种兵器叫双截棍,是我大宋太祖皇帝发明的,然而会用这种兵器的人特别少。他就是这种少数人!”
王发竖起了大拇指:“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果然所料不差——”
县令皱皱眉,努努嘴说:“嘘,有事回去说。”
王发会意,笑而不语。
县令假装一本正经地说:“王捕头,我要具表进京,向朝廷禀告天字第一号通缉犯莫如深死于意外失火。”
王发笑盈盈地答应道:“是,大人!”
他草草处理了火灾现场,把所有的尸体暂时存放在了县衙的殓尸房,匆匆忙忙具表上京了。
十几天后,针对莫如深和罗红缨的海捕文书全部作废,张贴在各地城门口的通缉令也撤销了。
这几日,麻呜县令很开心,杀父之仇终于报了。莫如深死了,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他收到朝廷的回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后衙的灵位前,上了三柱香,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死去的父亲。
香案上,正中间摆着一个灵位,写着“父史公宅之”的字样。麻呜县令正是史宅之的亲生儿子,其兄长史勇之的养子,那个一事无成的恶少史汲卿!
距离上次伏杀莫如深已经过去了近四年,那次伏击发生在莫如深赴任梅州的路上。上次伏击失败,他一直深以为憾事。
他不仅失去了十几个手下,沐晋阳死在了罗红缨手里。当时,他仓皇地逃回了临安。
史勇之告诉他,莫如深是朝廷命官,更兼智勇双全,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他想为史宅之报仇,必须从长远考虑,不可再行暗杀之类的宵小之策。
史汲卿自小过继给了没有儿子的伯父,自父亲死后,史家在朝廷失势,而他自己几乎是史家唯一的希望。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与莫如深一较高下。他听从了史勇之的建议,知道自己才华有所不及,走科考的路是行不通的。
经过史勇之的运作,史汲卿在一个偏远小县做了一个小官。他还算下辛苦,做出了一些成绩,三年前终于做了鄂州辖下麻呜县的县令。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他从来没有忘记杀父之仇。机缘巧合,莫如深竟然成了通缉犯,他大喜过望。
昨日,他居然在街上看到了一个人,长得很像莫如深。他派了王发跟踪,终于发现了莫如深的住处。
一场大火烧了起来,杀父仇人就这样死了。杀父之仇报了,他这才兴冲冲地告诉了父亲史宅之,以告慰史宅之的在天之灵。
高兴的何止史汲卿这样的小角色,还有身在朝中的贾似道。贾似道叫来了几个得力手下,庆祝自己除掉了一个眼中钉,一根肉中刺。
一时间,莫如深的名字从朝堂上消失了,除了尚在边境与蒙古鏖战的吕文德、江千里、肖国栋及全军将士,大多数的朝廷官员继续过上了纸醉金迷的安稳日子。
十年寒窗,一朝入仕,起初很多人有自己的理想,恩养黎民,报效朝廷。为官数年后,他们也一样学会了得过且过,明白了糊涂的好处。
莫如深为官,不贪财,不好色,没有不良嗜好,处处显得格格不入。莫如深的出现使他们经常想起尘封已久的理想,让他们想起自己是读圣贤文章的人,居然连一个未考过科举的人都不如。
他们时常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过,凡事首先考虑自己的锦衣玉食,而不是民生疾苦,理想和现实的强烈冲突会让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不是那么舒服。如今少了莫如深这个搅局的,他们能够继续掩耳盗铃,又过得心安理得了。
这一天,曹守仁来到了襄阳城外的威龙山庄。在地牢里,他见到了罗宗。
罗宗关在这里快两个月了,曹守仁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露面了。看到曹守仁进来,他只是抬眼看了看,没有说话。
曹守仁信步走了进来,说:“师兄,我把你的爱徒请回来了,暂时我还没有对他不利。如果你能说出宝藏的下落,我自会放他一马。”
罗宗愣了一下,略带轻蔑地说:“曹守仁,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以如深的人品和才智,他会跟你回来吗?”
曹守仁放声大笑起来:“师兄,你的爱徒已经是大宋头号通缉犯。他刺杀太子,被大宋朝廷到处通缉,已经是过街老鼠了。他不跟我回来,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罗宗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他从小与曹守仁一起长大,十分了解其为人。曹守仁为人奸诈,城府极深,而他此刻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的。
罗宗转念一想,问:“如深心思缜密,处事冷静,怎么突然刺杀太子?”
曹守仁奸笑道:“当然,我帮了一点忙。”
罗宗急了,喝道:“曹守仁,你好歹是长辈,怎能如此陷害一个晚辈!”
曹守仁笑道:“师兄,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师弟了。”
罗宗不错神地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曹守仁说:“你被我请回来以后,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罗宗问:“什么事情?”
曹守仁说:“如深好不容易逃脱了贾似道的陷害,却又屡屡与太子发生冲突,正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
罗宗突然明白了:“你是说太子……”他欲言又止。
曹守仁点点头:“太子荒淫无道,觊觎侄女的姿色,竟然派人多次袭击,图谋不轨。虽有如深在场,他们仍欲强行掳走侄女。我正巧遇上,帮他们打退了太子的侍卫。我一想,如此淫棍岂能留他于世上。于是,当夜我刺杀了太子,侍卫们理所当然把我当成了如深的同伙,这才下令通缉!如若不然,他怎么会跟我回来?”
曹守仁得意地笑了起来。罗宗听到曹守仁曾经帮过自己的女儿女婿,心里还有些感激。
后来他听到莫如深被通缉竟然是受曹守仁连累,他不禁大怒道:“曹守仁,你简直猪狗不如!竟然以如此卑鄙的手段赚如深跟你回来!”
曹守仁喝道:“行了,师兄!从小到大,师父和你都是这一套!我不刺杀那个废物太子,太子就会放过如深吗?你觉得这可能吗?”
一句话把罗宗问得哑口无言。他何尝不知道,以太子的卑劣绝不可能放过莫如深和罗红缨。他自己也早已对朝廷失望透顶,在这一点上想法与曹守仁相似。
罗宗问:“如深呢?我要见他,还有红缨?”
曹守仁微微一笑:“说说关于宝藏的秘密,你说出来,我会让你见他们。”
罗宗看看他,略带调侃地说:“我说出来了,我们三个就没有用了,焉有命在?”
曹守仁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耐着性子说:“你是我的师兄,他们是我的晚辈。我有意收如深为徒,把我一身本领都教给他。我怎么会加害于他?”
罗宗多少有点意外:“原来如此!”
他知道曹守仁从未如此,看曹守仁此刻的目光透露出了些许真诚,看来曹守仁真有意收莫如深为徒。
曹守仁同样熟悉罗宗,知道罗宗已经有点相信他了。
曹守仁试探道:“怎么样,师兄,你能说了吗?”
罗宗回过神来,说:“师弟,宝藏之说不过是子虚乌有,你何苦如此急迫!”
曹守全突然收敛起了笑容,冷冷地说:“师兄,不要再欺骗我了。临安商人曾经募款给岳家军,那批财宝运到了前线,由张宪将军保管。后来岳飞、岳云和张宪被悉数下狱,财富由师父处理,之后财宝便不见踪迹。如果说师父不知道财宝的下落,你觉得我会信吗?”
罗宗很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些?”
曹守仁咬了咬牙,轻轻一笑:“师父曾经偷偷对你讲起,被我无意中听到了。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罗宗似乎明白了:“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投靠了史弥远,助纣为虐!”
曹守仁突然大吼道:“你们占有着大量财富,却把我排除在外。我难道不可以另寻出路吗?没有你们,我也一样可以发财!”
“原来是这样!”罗宗生气了,“曹守仁,你他妈浑蛋!”
罗宗一直都是谦逊而儒雅,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粗俗的话。罗宗的行为把曹守仁震住了,曹守仁喘着粗气,不说话了。
罗宗解释道:“如果我们占有了那批财宝,会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吗?亏你自诩聪明,怎么不想一想?”
曹守仁还是不信:“这是你们的伪装!”
“伪装!说得好!”罗宗十分气愤,“你见过一个人伪装了一辈子,一直安贫乐道吗?直到去世前,师父一直都很俭朴。我问你,如果师父贪财,拿了那么多钱,他为什么不花呢?如果没花,他为什么要把那批财宝据为己有呢?”
曹守仁虽然利欲熏心,但他不是傻子,不得不承认罗宗的说法很有道理。
曹守仁问道:“那是为什么?”
罗宗悲愤地说:“师父是张宪将军的部将,他守护那批财宝是为了将来光复河山的。淮河以北先为金国占据,现在被蒙古夺去,但那始终是我大宋的江山。师父出身于岳家军,当然要以光复河山为己任。”
曹守仁说:“这么说,师父想用那些财宝光复河山。”
罗宗重重点点头:“没错。他老人家告诉我,待朝廷挥军北上,光复河山时让我把财宝交给朝廷,充作军费。可惜一百年过去了,朝廷始终无心北上。”
罗宗长叹一声,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曹守仁明白了,也高兴起来了:“财宝在你手里,你不妨把它拿出来,我们师兄弟拿出来分了它。我们一人一半,或者——或者你六我四——”
罗宗的内心被失望填满,注视着曹守仁。
曹守仁看看罗宗:“要不——实在不行——你七我三,否则二八也行,我二你八!”
“住口!”罗宗大怒,“曹守仁,你卑鄙无耻!怪不得师父当年不让我把秘密告诉你!可悲,直到刚才,我还对你心存幻想。红缨和如深大婚当天,我一看信就知道是你写的。哪怕如深入狱了,我都没有告诉他们,一直维护着你——”
曹守仁突然咆哮道:“够了!从小到大,这样的话我都听出茧子来了!你给句话,要不要分享宝藏?”
罗宗失望已极,不住地摇着头:“师父清贫一生,守护着宝藏。师父死后,将重任托付于我,我岂能违背师命!”
曹守仁眼中寒光一闪:“你真的不怕死吗?”
罗宗斩钉截铁地说:“死不足惧!”
曹守仁威胁道:“你不担心女儿女婿的安危吗?”
罗宗迟疑了一下,眼里闪起了泪花,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的!”
“你!”曹守仁气愤已极,右手按在剑把上,不住地颤抖着。
曹守仁转身道:“既然你如此绝情,我先杀了你女儿!”
曹守仁慢慢走向了牢门。罗宗慢慢闭上了眼,泪水顺着嘴角慢慢流下来。
牢门哗啦一下关上了,曹守仁回身看看罗宗,不住地摇着头。
曹守仁说:“你果真是铁石心肠!”
罗宗睁开朦胧的泪眼,看看曹守仁,发现曹守仁没走,也没有任何动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说:“这可不像你,你向来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
曹守仁叹息道:“还是你了解我!”
他说:“这说明你根本没有抓到如深和红缨。刚才,你是诈我的?”
曹守仁略一迟疑,说:“只能说暂时没有找到他们,以我们现在的势力对付你们,可以说易如反掌。”
曹守仁不敢说莫如深和罗红缨已经被烧死了,他担心罗宗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他自己就彻底没有罗宗的把柄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罗宗问。
“聪慧如你,不妨猜一下!”曹守仁故意卖了个关子。
罗宗思索片刻:“你抓我回来时,庄中卫士讲蒙古语,想必你与蒙古人在一起,你必是为蒙古人效力!”
曹守仁哼了一声:“显而易见!”
罗宗说:“你的轻蔑告诉我,我所说的有偏差。以你的性格不会真心为任何人效命,你和你的同伙只是互相利用,你才是你自己真正的主人!”
曹守仁点头道:“还是师兄了解我!有机会我会告诉你,如果你对我也坦诚一点,就好了。”
罗宗没有说话,回身坐下了。他总算放心了,至少莫如深和罗红缨暂时安全。
曹守仁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师兄,你与我共享宝藏,我就把软筋散的解药给你。你看如何?”
罗宗笑了:“你已经问过我多次了,我们何必老生常谈呢?”
曹守仁有些气急败坏了:“师兄,软筋散百日之后便会毒发。现在,你只是浑身瘫软,还能行动,只是无法使用武功。百日之后,你会全身瘫痪,终生残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你连死的力气都没有!”
罗宗仍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