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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行动,提刑司出动的人马着实不少,偌大队伍目测上百号人,几辆马拉的运货板车上放了七八口大箱子,一众府衙捕快之中,更有二十来名身负枷锁之徒。

杨顺一怔:“你是说……”

“想要做出以假乱真的纸币,从纸张到颜料早都被大哥列为特殊交易品,非寻常能够接触得到,便是用来印刷的机器,也不是随便一台印刷机子就能做出那样的品质。”

“印刷机械当初是陆院士鼓捣出来的,我问过他,想要做出假钞那样的品质,市面上什么样的机器做得到,再匹配如今市面上拥有这样印刷机械的商家。最终发现,一家叫西城晨报的报社很古怪,从其在礼部报务司和户部商司登记的资料,明面上看都没什么问题……”

叶盛悠悠道:“但西城晨报的业绩实在太差了,近几年提交的税款都卡在最低标准,而户部查验的账册,就西城晨报的经营情况,正常来说,早该关门大吉了。事实上,据说早在三年前,报社东家就想脱手,然而最后不了了之,这报社就凭借烂到极点的生意硬生生挺到现在,明显不太正常。”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推测,不做实证,所以我派人盯紧了西城晨报,撞大运,报社人员居然和走私犯有来往,交易的物品就是印钞用的短棉纸和两种特殊的调色颜料,顺藤摸瓜,你猜我查到了哪里?”

“平安县,那张纸条写的地址。”叶端已经明悟了,然后觉得昨晚杨辉那一出着实是浪费感情,纯粹玩了个寂寞,他家的神探二哥根本不需要他玩什么通风报信的把戏,靠自己就能把窝点给端了。

“叶司首思路敏捷,小弟佩服至极。”叶小五只能顺嘴一句马屁。

叶盛面无表情,吩咐了手下将收缴的赃物与抓获的嫌犯们羁押回提刑司,旋即与杨顺道:“既然遇上了,就随我一道去个地方吧。”

杨顺疑道:“哪里?”

叶盛道:“诚王府。”

“呃……”叶端倒是讶异得有些受宠若惊:“二哥这是要去给我找回场子?真是感动啊,不过听闻,杨辉那家伙,当年我坐牢那会,就已经被除名族谱,逐出诚王府家门了。”

叶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语片刻后淡淡说道:“制作假币的据点,管事的,是诚王世子的心腹管家,诚王府涉嫌与假钞案有关,我要去拿人。”

“……”叶端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尴尬了下,旋即一愣:“等下,诚王府?所以杨辉他这是要……卧槽,诚王府逐他出门,他要革诚王府的命,这家伙,够狠的啊!”

“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提刑司依法行事,按律拿人。”叶盛轻夹马腹,策马加速奔起。

“跟上!”杨顺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

……

旭日东升,盛京城的诚王府里,诚王世子被国安带走的场面让四下百姓窃窃私语时。

波吉格帝国大使馆里。

动手术的外科医师在伤患左侧后肩膀位置取出残留的子弹,上线缝合,完事之后,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收了非常满意的出诊费,悠然离去。

数个时辰前刚刚死里逃生的玉章先生面沉如水。

平安县的假钞制作据点他也有份,或者说,这个主意本就是他出的,甚至再进一步说,做出以假乱真的十两银纸币的杰作,就是出于他手,这件事,甚至在他还没从岭南流亡海外,就已经在花城研究鼓捣了。

曾经的惠王杨宁就想过研制假钞,以此搞乱大靖经济,套现金银,伺机而动,取而代之。

不过天工院的技术不愧为天下之最,想要仿制,难如登天,再加上纸币推行以来,朝廷就在各州县发大力气普及如何分辨纸钞,除了偶尔浑水摸鱼,老百姓拿到纸钞,多少会认真看两眼,验验真假。

而事实上,直到惠王枭首岭南,能以假乱真的纸币都没能制作出来。还是他这次回来,结合以往经验,才最终做出了能够让钱庄伙计都分辨不出真假的十两银纸钞。

不过想要大规模仿制,原材料着实是个大问题,所幸一如杨秋所料,那位平日默不作声,实则身残志坚,一生以皇族血脉为荣的赵王爷,是不绝对不容许大靖江山因为女皇传承,转而成了叶家天下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几年,从球场刺杀,再到假钞制作,或是一些尚未开始,就因为情况有变中断的行动里,双方还算合作愉快且默契。

什么特殊交易品获取困难,他自然知道知道是那边唬人的,真要做,印一千万两和印一个亿有什么区别,就差那么几吨纸就是搞不来?

博玉章的本意是靠滥发纸币搞乱靖朝经济,特别是欧罗联军与靖朝军队南部非洲开战之后,若能在大靖经济层面给予重大打击,也能影响到军需供给,继而影响战局。

不过赵王到底是个靖人,他愿意假钞横行自有他的目的,但却是不允许直接搞崩大靖经济秩序的,故而这些年假钞虽然泛滥,却也只是推高了几层物价,远没到博玉章想要的,经济崩溃的局面。

不过也罢,毕竟没有赵王支持,他确实搞不到制作假钞需要的大量原材料和机器,只能妥协。

这几年凭借假钞,也套取了数量可观的金银。

今日他收到那位赵副使的隐秘传讯,提刑司已经掌握了假钞制作据点的消息,那地方虽是诚王府主事,但里面还是有两个他的人,他需要去通知撤离,或者灭口,不能让假钞之事和他扯上关系。

只是没想到,提刑司的人马动作会那么快!他到的时候现场已是一片混乱,只能趁机将知道他身份的两名手下灭口,过程之中,也被提刑司捕快开枪打中了后肩。

房间里,接过不请自来的赵三思抛过来的两个小袋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堆红枣。

赵三思一笑,言简意赅:“补血。”

“还真是多谢赵副使了。”博玉章冷淡嗤笑:“赵副使能否解释解释,为何知道我受了伤?还提前给在下找好了能做手术取子弹的大夫?”

赵三思淡淡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博玉章面无表情陈述:“你那会也在现场。”

赵三思悠悠开口:“玉章先生于提刑司捕快围剿之中杀自己人灭口的英姿,真是令人赞叹啊。”

博玉章轻哼一声,旋即打开另一个袋子,闻到了清淡的伤药味道。

赵三思耸耸肩道:“提刑司已发出通告,近期严查各类疮伤药物,这些,是我以往囤的,有备无患。”

“……多谢了。”博玉章默然片刻,还是开口道了声谢,复又带起质问的语气:“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提刑司出动的时间,感觉比你传讯来的时间都早!”

“假钞据点,是王爷有意透露给提刑司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叶盛神探之名着实真金火炼,他根本就没等收到我们安排的报信,已经自己找出了线索,带队摸查到了平安县。”

赵三思同样郁闷,那假钞据点之中,除了制作好的假钞,还有不少尚未转移的真金白银,原本他是要在叶端报信后,赶来探查的人马到达之前把东西转移走的,没想到他趁夜而去,出于曾经异国蛰伏的警觉,敏锐发现了据点周边暗中有人设伏,这才掩匿声息,悄悄从深夜静观到天明,看了出大戏。

博玉章闻言,挑眉一问:“故意暴露?呵,有点意思啊。看来你家主子,在准备收网了。”

“好歹相识一场,看在这几年互相往来的份上,今儿我救你一命,这个人情就不用你还了,走了。”赵三思笑了笑,不置可否,随意一摆手,原路翻窗而出。

……

……

提刑司捣破了假钞据点,国安局抓了宋家上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假钞事件,平安十年初的日子,盛京城颇为风声鹤唳,假钞之事受摄政王之令严禁泄露,免得引起百姓恐慌,只是短短几天,陵王妃所在宋家,诚王府,还有若干大小权贵官商先后不知缘由被请进了提刑司或国安局问话,多少还是搞得有些人心惶惶。

再然后,叶繁最不希望的画面还是发生了。

市面上存在大量十两银假钞的事情终究还是在民间流传了起来,正月刚过,二月初头的时候,京城各大钱庄不约而同大排起长龙,无数百姓们争先恐后想把手中的钞票兑换成现银,然后遇到了早就受到培训的钱庄伙计大力推销,因为人数实在众多,最后各大小钱庄正厅或门口都直接摆满了椅子,人群中的大学生们仿佛正在接受学校举办的讲座。

“靖元?国债?”

中央钱庄大厅,身着制服的大掌柜指点江山地给一众想要兑现的百姓们讲述着,朝廷在上元过后没多久,就召各钱庄管事东家开了大会,通知他们,朝廷不久就将改换以靖元为名的新纸币,按每一靖元比一钱半黄金,也就是约七点三克为锚定价,推行市场。

同时推出一到五年期国债,利率远高于活期储蓄,期限低的比大额存单的定期利息略低,五年国债的息率比大额存单还高些,但比起需要几千上万两才算达标的大额存单,国债的起购额仅仅十靖元,经过钱庄东家给诸多听众一通换算,十靖元对标的价钱,也不过才几两碎银,这无疑让不少百姓动了心思。

谁不喜欢躺着就能赚到的利益钱?以往哪个不羡慕富户大额存单一存,光吃利息都能够美滋滋生活的舒适?

如今咱也碰上这样的好事了?!

“等等……”有人从离题老远的讲座中拉回初心:“不是说,市场上假钞很多吗?特别是十两银子的,说是假钞加热后,会变色?”

钱庄大掌柜淡淡道:“这种事,听听就好,这纸钞变色,不过是印刷工艺的问题,我做中央钱庄掌柜这么久了,假钱真钱还能分不清楚?”

“那,如果我要兑现银,能行么?”

“那当然能行,有什么不行的?”大掌柜随口一问:“话说你们都哪听来的消息?这胡说八道的?”

“这……街上都在传啊。”

“真是,罢了……”

大掌柜用看“一群智障”般的目光扫了过去,旋即继续开口:“虽然你们是因为风言风语聚过来的,但也算缘分,我跟你们讲,这首版新鲜出炉的靖元纸币刚刚才进了银库,偷偷告诉你们啊,这是唯一一批印着平安十年正月的纸钞,在这之后啊,所有的靖元钞票,都只会印有印刷年份,不会加有月份,知道什么意思吗?”

聆听的人群中,一位以托身份来的大学生姑娘知道自己的戏到了,故作迟疑出声:“物以稀为贵?”

“对喽!”大掌柜一个赞赏的眼神:“我跟你们说啊,这批印有正月二字的钞票,你们能换到那就是福气,能别花就别花,好好存着,以后大大升值的嘞!”

大学生姑娘顿时激动地要换钞,另几位托对视一眼,开始响应营造气氛,受其影响,百姓纷纷开始叫嚷着想要更换靖元新钞,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因为假钞流言才聚集到钱庄来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钱庄大掌柜虚按了按:“这数量有限,给你们所有人通通把手里的旧钞换成新的靖元,肯定是不够的,这样吧,我做主了,每购买一千靖元的国债,中央钱庄直接送你们一张一靖元的新钞,以此类推啊,大家欲购从速吧。”

话音一落,整个钱庄大厅顷刻骚乱了起来,几个柜台被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声音搞得一个个业务员脑袋都快炸了,一张又一张的国债申购单雪片一样扑面而来。

光是记录交易信息,诸位钱庄伙计直感觉自己忙得快要狗带……

好吧,似乎挤兑风波是不会出现了,但他们需要遭的罪貌似也差不了多少?

老员工目测着这疯狂的人群,感觉比中央钱庄刚开业那会的盛况人流还要疯狂,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忙到飞起的苦逼日子,忧愁地叹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