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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解得倒挺清楚。”

姚惜今冷笑两声:“这是打定主意要去了?我打不死你这缺心眼的!”

水晶镇纸落地崩碎,惊吓的惨叫直让下人侧目,闻讯匆匆赶来的姚夫人只见书房内一片狼藉,小女儿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泪流满面,丈夫黑着脸,侧目怒视:“都堵在门口做什么?滚!”

下人们落荒而逃。

姚夫人叹息着走进去:“这又怎么了?”

同时示意了下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儿,淡淡道:“玲姐儿和福哥儿找娘亲呢,你过去看看吧。”

“我……”姚紫嫣欲言又止,在母亲犀利的眼光中连忙告退。

姚惜今抹了把脸,恨恨出声:“造孽的玩意。”

“生什么气呢,不是早就料到了么?”姚夫人在丈夫身边坐下,轻抚几下胸口:“自打庆王毛遂自荐想去金银洲,你就说了,那傻丫头肯定会上门求你帮忙说话,早想到的事情,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姚惜今哼声道:“猜测只是猜测,但她真的这么蠢,老夫还是忍不住来气!”

姚夫人跟着叹息一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也是她自己选的。孩子既然想去,你就帮帮他们吧,反正到最后,你也是拗不过你的小棉袄的。”

“嘁。”姚惜今一声嗤笑:“早他么漏风了!”

……

……

数日后,议政司廷议没有走到投票表决的一步,就以绝大部分议员同意,通过了杨连担任金银洲总督,领队出航发展大靖海外之地的决议。

杨洁知道,这其中姚尚书的游说起了不小的作用,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没什么好说,只是忍不住刺了一句:“山高水远,还望姚尚书今后莫要后悔。”

“有劳首辅挂心,老臣心中有数。”姚惜今起身,对首座上的杨漓月躬身作揖道:“陛下,借此机会,老臣也有一事请奏。”

杨漓月微一颔首:“姚爱卿但说无妨。”

“朝廷准备发展建设金银洲,所谓建设发展,最初首要还是建设,从住宅到港口,无一设施不需要建设,老臣年事已高,处理工部大小事务近来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姚惜今叹息拜道:“趁此机会,老臣想顺势请辞,同时也报名前往金银洲,协助各项建设事宜。”

此言一出,不少人闻之色变,杨漓月也没想到老尚书这么突然地要致仕,不由得面色微僵:“姚爱卿又说力不从心,又说要建设金银洲,不是自相矛盾么?”

“非也,陛下。”姚惜今道:“工部大小事务繁杂,并非只有营造工事之活计,方方面面颇费心神。而工事建造乃老臣心有所好,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拿不定主意的杨漓月下意识看向叶繁。

和姚尚书也是老相识了,叶繁知道,若非打定主意,老尚书是不会在此刻说这件事情,轻叹出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姚尚书既然心意已决,强留您于京城,未免不美,只是您走得干脆,这工部尚书的位置,可有推荐之人啊?”

姚惜今惭愧道:“老臣属意两人,其一是洪宽,然而那家伙太倔,只一心要先把水治好,那可是个大工程,没个十几载功夫,轻言不了竣工;工部左侍郎‘陈山’这些年来也算恪尽职守,手中事务都完成得不错,是个可堪大用之才。”

听这一问一答,杨漓月也明白了,凭姚尚书与叶繁的交情,再者也是老尚书自愿请说,她也不好拒绝:“好吧,朕就依姚爱卿所愿。”

姚惜今跪地拜道:“老臣,谢主隆恩。”

……

……

工部尚书毫无预兆地致仕震惊朝野,就连庆王杨连都错愕得说不出话来,第二天就赶紧上门拜访老丈人。

正厅内同样上门拜访的伯叔们,都觉得姚惜今骤然请辞太过冲动,有人没忍住吐槽起姚家小女儿不孝至极。

正好通传庆王殿下到访,这才悻悻闭了嘴。

杨连一进门,就瞧见姚紫嫣抽抽搭搭的样子,直说着她不去金银洲了的话,顿时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跟老丈人见了礼。

“坐吧。”姚惜今招呼一声,旋即看向上门拜访的兄弟们,嗤笑出声:“我家嫣儿孝顺不孝顺还轮不着你们说道,这尚书的位置,多做几年,少做几年区别不大。我决意去金银洲,虽说确实有他们夫妇俩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打算。”

姚惜今悠然道:“工程建设乃我心头所好,能有一块地方让我随心所欲地建造,想想何乐不为?也算是有个机会,能圆儿时所愿吧。”

“唉,你呀……”姚家大伯感叹道:“想要地方建造,乡下京郊大把地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说说你,非要跑那什么金银洲。”

“见识短浅!还乡下地方!你知道去金银洲建设什么么?那是一座城!甚至是好几座城!是将来指不定能跟盛京城相提并论的彼岸雄城!我姚惜今的名字,将随着那座城名留青史!”

姚惜今淡淡瞥眼一阵沉默的姚家人:“别一个工部尚书不做了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平白惹人笑话。”

杨连适时拍上马屁:“岳丈大人有凌云之志,晚辈叹服。”

“王爷过奖了。”姚惜今淡淡应了一声,看了眼犹自啜泣的小女儿:“好了,别哭了,都做母亲的人了,这么多人,像什么样子?”

姚紫嫣控制不住地哭得更加厉害了,父亲确实喜欢营造工事,但却没有好搏名声的心思,这个决定多半还是为她这个不孝女儿才不惜一起远渡重洋。

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儿,姚夫人轻叹两声,只能告罪一句,先将人带了下去。

杨连莫名有些心虚之感,想起自己颇为心疼的长女。

将来玲姐儿要是看上个像他这样的混球,死活要嫁,自己该如何是好?

嗯……倒也不愁,他又不是岳丈那样的老好人,沿海城镇,将人往海里一丢,尸骨都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端坐在姚尚书下方的庆王殿下,此时此刻的思路已经歪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