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和帝喜获长孙，稀奇得不行，像个邻家老爷子一样逗弄着孙儿。出生不久的婴儿睡觉的时间比清醒时候长，在各位长辈手里过了一圈，再回到陵王妃手里时，已经睡着了过去。陵王妃吩咐奶娘将孩子先抱了下去。
杨奇拿出几张纸卷缠了上来，叶繁很头疼，老师也是要过年的啊！
淑妃忍俊不禁，别人家劝学，她只能劝天才儿子不要太过好学，初二的日子，叶院长很明显不想加班。
不多时，杨忆也被传召过来，见过姐姐，姐夫，没有选择地陪坐，满脸无聊。
无关痛痒的话题聊着聊着也过去不少时间，承和帝看时间差不多，传了午膳，在座众人皆同席。
吃了没几口，承和帝终于说了个含金量十足的话题，飓风营统领不幸死于天花疫情，皇帝让杨勇不必再回西境，年后接任飓风营统领，同时协理兵部。
杨勇怔了下，心跳骤响两下，又微微皱起眉头。
回京领职，手握兵权，协理六部之一，事无疑都是好事，问题是，京郊三营是曾经的征北军主力，包括京畿统领裴世安，算来都是武安公主麾下，他以亲王之身这横插一脚进去，这配方，相当熟悉啊！
又要做分化内部的熟悉工种？
杨漓月隐晦地漠然轻笑，装作没听到，她是不懂弯弯绕绕那套，但狗皇帝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很明显是在试探她。
分化完镇西军，开始往她这里动手了？
杨漓月都能想明白的事，叶繁自然也已会意，笑了笑开口：“恭喜陵王殿下升职加薪哈。”
“呃……”杨勇莫名有些尴尬。
“镇西军总兵的官职。”杨漓月白了丈夫一眼：“比飓风营统领高。”
“……”叶繁还真没搞明白这些官职品阶，但镇西军再如何，说到底是驻外戍边部队，京畿军，性质大不相同啊。
“没事，大伙都是砖，陛下需要往哪搬就往哪搬。”
这话让承和帝听得一笑，看了眼杨勇：“怎么？没兴趣？你要是不愿意……”
“儿臣愿意。”皇帝停口的空当，杨勇拱手作揖：“但凭父皇差遣。”
……
……
午膳吃完，杨漓月起先告退，杨忆送姐姐姐夫出去，荣灵公主也顺势回了玉芙园。
杨勇陪着坐了会后，带着王妃皇孙，也出了宫。
承和帝看眼没有离去意思的淑妃，开口问：“你有话要说？”
淑妃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其实不必如此，您这样做，岂不是把孩子们都放到对立面上了。”
承和帝嗤笑一声：“朕也不想他们如此，但他们想争，即便没有这些安排，你觉得会有什么不一样吗？包括你儿子，你以为杨勇不想争么？皇子之中，他最为勤勉，更是唯一上过战场浴血奋战的，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甘愿为臣？”
“杨浩一声不吭做了擎国公府的女婿，他不想争？”
“杨宁做皇子时就贤名远扬，他就只想做个贤王？”
“杨连更是在太子还没被废的时候就展露了一争之势，锋芒太露，所以遭殃得最快，平南侯府非因他而亡，但因果他占了半数。如今他事事以国为先，朕甚是佩服他这坚韧的心性，但这也证明了，遭到重大打击，以往的优势一朝全无，他还是想争。”
“朕也不想说什么天家无情的话，但要他们兄友弟恭，他们听吗？”
皇帝一声长叹：“放到明面上争，至少还能看着些。”
淑妃默然，无力反驳，只好起身告退，带着杨奇回了永安宫。
……
……
杨勇的话题叶繁和杨漓月聊过，对这位陵王殿下，他俩都不怎么反感，对皇帝往京畿军插钉子的行为，杨漓月其实也无关痛痒，天下都是皇帝的，一个军营统领实在无足挂齿。
但狗皇帝非要在餐桌上刻意试探，让杨漓月心情很糟糕。
叶繁无可奈何，只好在床上哄妻子开心。
到初六时，齐王杨浩大婚，因着与皇后的宿怨，这场婚宴叶繁和杨漓月都没去参加，只叶繁以天工院院长的名义送去了贺礼。
紧接着三天后，就是庆王的婚礼，杨漓月一视同仁，都不是什么交情深厚的兄弟，礼到人不到。
然而庆王妃是姚惜今女儿，公主殿下和工部尚书没交情，叶繁和这位老大人关系挺好，却是不得不去的。
喜宴里最出风头的却不是新郎新娘，而是叶繁不久前还抱了一下的皇长孙，废太子幽禁中，惠王妻妾没出什么喜讯，两位亲王刚刚成婚，可想而知，这个小娃娃至少一年时间内，都会是盛京贵族社交圈里的红人。
因为儿子大婚，守陵的萧贵妃得以暂时回京数日，和承和帝一起坐在高堂之位上，受儿子儿媳妇一拜。
听曾经的工部同僚说，萧贵妃回京后直接去了工部衙门，母子难得一见的俩人相拥痛哭了一把，场面令人唏嘘。
叶繁相信，真情有，政治秀同情牌的成分也有。
宴席没什么意外惊喜，待有人开始离席，叶繁也跟着起身告辞，隔着几桌的杨勇看见，和抱着孩子的王妃耳语两句，也跟着起身走了。
……
……
“叶院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车刚到门前，还未上车的叶繁听到身侧传来陵王的声音，叶繁一侧身，淡然笑应：“好啊。”
本以为只是简单说两句，没想到杨勇直接转了个场。
刚吃了顿席，南客茶馆厢房里，伙计将烧滚的热水和茶叶茶具送上，杨勇亲手冲泡着：“听闻叶院长好茶，这茶楼据说挺有名气，希望能入得了叶院长的眼。”
叶繁沉默了下，没说这茶馆就是鱼亭商行旗下的，默默看着杨勇推来的茶杯，习惯地叩了手指。
谢茶礼这会是没有的，杨勇只以为叶繁做了个奇怪的动作，稍微一怔，也不在意。
叶繁也意识到做了多余的事情，笑了笑问：“王爷的这借一步说话，看来不止一两句啊。”
杨勇一笑：“怎么，叶院长不待见本王？”
叶繁知道这是句玩笑话，然还是摆正脸色：“王爷言重了，能与殿下共饮，下官开心得很。”
“哦，有多开心？”
“……”